第463章 他说我无可替代
“妈妈，我觉得格格比丫丫好听。”
在我给她讲完第三个绘本故事，准备关灯跟她说晚安的时候，丫丫突然对我说。
“爸爸说，格格是公主的意思。”
我愣了一下，然后微笑道：“好，那以后妈妈也叫你格格。”
“妈妈，你还会再生个小弟弟么？”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一时间不知所措。
柔和的灯光下，女儿那双大眼睛闪闪灵动。
“像兔子妈妈那样，生好多个宝宝。”
她自顾继续说。
我心里疼了一下，坚定摇头：“不会的，妈妈不会再有别的宝宝了。”
我心想你爸爸将来会怎样我不确定，但我已经不可能了。
“我想要个小弟弟。”
女儿说。
“将来我要是被别人欺负，他也能保护我。”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的那个绘本故事里似乎有讲过这样一段剧情。
山羊姐姐和绵羊弟弟一起去山上采草莓，遇到一只大灰狼。
他要吃掉姐弟两个，然后绵羊弟弟是怎么跟大灰狼斗智斗勇，最后保护了姐姐的故事。
别逼我职业强迫症去吐槽为什么姐姐和弟弟一个是山羊，一个是绵羊，从生物学角度讲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但为了我女儿，我什么故事都讲得出来。
那一刻，我有点懊悔自己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孩子的纯洁动机。
我还以为格格是担心有了小弟弟小妹妹之后，自己就得不到疼爱了。
没想到，她的孤独感同样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被我们误以为她因为身有残疾，性情自卑，早已盖过了孩子的孤独感。
但很可惜的是，就算是我想，以后还能再生个孩子的可能性也已经微乎其微了。
“格格，如果没有兄弟姐妹保护我们，就去做最坚强的那个小羊来保护自己。好么？”
我回到床头，坐在格格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
她的头发已经很长了，编好辫子都能到腰这里。她不许我们剪她的头发，可能还是想要遮盖脸上的光。
她已经开始一个人睡觉了，睡前会抱着那只小海豚的玩偶。
我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关灯，出门。
此时已经快十点了。
七嫂说孩子一般作息在九点半左右，今天开心，玩得兴奋了，睡得晚点也没关系。
“高教授，你睡哪边？我帮你准备被子。”
七嫂这句本来是正常问话的，但我明显能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一丝旁样的犹豫。
就在这时，我看到陈望换了件衬衫从隔壁出来——
我本来是想跟格格一起睡，但一则是格格已经习惯了自己入睡，二则她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的小公主床，我陪她讲故事时还可以守在一旁，真要是搂着她睡，我怕她不习惯。但我没想到的是，陈望今晚居然也没走。
“我妈和杜叔晚上有个活动参加，进城了。”
陈望这样解释说：“我担心你第一次跟格格过夜，万一她有状况……”
而我这会儿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七嫂刚才的态度有点犹豫暧昧，她可能是在想，我跟陈望是不是睡同一个房间。
“我，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我想了想，毕竟现在才十点，说晚也不算晚。
回去路上不堵车，开快点一个小时也就到了。
正好明天还约了唐缘，从家出发还近一些，也不用明天一大早赶起来。
“那如果明早，格格起来发现你不见了呢？”陈望说。
我猛怔了一下，心里实在难受。
我原本都想好了早上还要给女儿亲手做个早餐的。答应了今晚陪她，一转眼就走了？
“七嫂你去休息吧，不用忙了。”
陈望说：“让高韵睡我那间客房。”
我：“！！！”
可还没等我拒绝，陈望已经拿起了沙发上的外套：“我去车里，有事你叫我。”
我：“……”
偌大一个院子，装得下十几种小动物，却容不下我和陈望两个人。
我躺在客房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方面是格格今天对我亲密的态度，让我至今沉浸在不敢相信的兴奋里。
另一方面，是唐缘的话，林向凡的病，陈望的态度，以及好多好多很复杂的事……
我睡不着，就会一趟趟起来上厕所。
中途偷偷撩开格格的房间门，偷看了一眼她沉静的睡姿。
她侧着身子，半张右脸在月光下，恬静美好。
如果她的左脸上没有那样的伤疤，将会是个多么招人怜爱的姑娘呢？
我心酸到眼眶也酸。
院子里偶尔会传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声响。
小动物么，毕竟大多数都是夜间活动的。
反正我也睡不着，索性出来走走。
“睡不着么？”
陈望跟我一样，又不一样。
我是单纯睡不着，他呆在车里，就算想睡也没那么容易睡着吧。我看看他：“你还是找个客房去休息吧，车里多难受。”
“我以为你不想跟我同在一个屋檐下。”
他这话说得让人真没法接。
我哭笑不得地表示，陈望我只是意识到自己不爱你了，又不是讨厌你。
“那我是不是应该还庆幸一些？”
陈望瞄了我一眼。
我垂了垂眼睛：“对了，你今天没带阳阳过来啊。”
我的话题转的十分生硬。
“嗯。”
陈望说，本来是想一早去接的，但他昨天半夜又发烧了。
我轻轻哦了一声，心里亦是紧得难受。
原本我以为，格格会想要个伴儿在身边，小哥哥小弟弟都好。
可我也知道阳阳的身体状况，怕只怕把他接过来，他都未必有院子里的小动物的寿命来得长。
今晚的风很平静，闷闷的，倒没有下午那阵子的秋意。
我坐在院子的一处台阶上，挨着陈望。
他问我今天开心么？
我说当然啊，格格叫我妈妈了。
“你也开始叫她格格了。”
陈望说。
我笑了笑：“孩子自己选的，她说是公主的意思。看得出来，这一年多你恨不能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碰到她面前宠着。”
“可我依然代替不了妈妈。”
我转头看着他，眼里多少是有些不可思议的。
同样是这个男人，几个月前亲口对我说出——
你不配做妈妈，你没有资格成为格格的妈妈。
如今，他说我不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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