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淑荣偷瞄自己公爹一眼，愣是没敢把话重复一遍。
沈老爷子一脸失望注视着自己儿女：“你们一个个，哪有便宜往哪儿上，让我说你们点啥好呢？”
沈长江看了一眼自己父亲，他艰难开口：“爸，我都答应他们给留名额了，现在没有名额了，我咋跟人家说？”
听到广播以后，沈长江范淑荣欲要回家之际，他们去溜门子人家托他们夫妻给留几个名额，往回走的路上，又遇到几个熟人，又让他们给留几个名额。
正是因为此事，沈长江看见沈长海张嘴就要十个名额。
沈老爷子听完自己二儿子的话都被气笑了：“你当工程队是你的？你想把工作许诺给谁就给谁？你咋那么会充当好人呢？”
沈长江不是心思看看自己父亲，他说：“爸，看你这话说得多难听，一百个名额呢，即便我答应帮朋友留几个，这有啥呀！”
沈老爷子都被气笑了，他老人家不住的点头：“所以你许下的诺，你就自己想办法打圆场去，看你下次还敢不敢瞎许诺……”
面对自己父亲不留情面的话，沈长江面上绷不住了。
他说：“爸，你够了，也不是啥大事儿，至于你这样数落我吗？好歹我也是几十岁的人，你居然把自己儿子贬低的一分不值……”
沈老爷子不等听完自己儿子顶撞他的话，他老人家抄起一旁针线筐朝沈长江砸了过去。
咣铛一声——
针线筐里的针线、扣子、剪刀、顶针以及没缝补完的袜子瞬间飞起，物品散了一地。
万幸沈长江反应够快，闪躲的及时，若不然针线筐就会砸在他脸上了。
“爸？”
“你给我滚，你给我滚……”
沈长江不知还要说什么，范淑荣见情况不妙，急忙拽着自己男人离去。
沈老爷子环顾其他人：“你们也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们……”
其他人面面相视，见老爷子真的发怒了，知道现在不是说事儿的时候，一个个在心中埋怨气了沈长江两口子，陆陆续续都回去了。
外人都走了，徐芬叹口气，蹲下身把散了在地上的扣子针线一样样拾起来……
沈长海摇摇头：“爸，你快消消气。”
沈老爷子被气得不轻，他老人家自己捋顺着胸口：“这帮逆子，一个个是存心想活活气死我……”
沈长海目光之中夹带着几分无奈：“爸，别生气了，你自己身体不好，气坏的身体还是你自己受罪……”
沈老爷子面上涌上伤感之意，他老人家自言自语：“以前一个个都挺是人，如今一个个畜生不如……”
以前是怎么回事？
那时候吃大锅饭，沈老爷子身体好，年年在大队不少赚工分。
他赚的钱都贴补给了这些儿女，自然一个个表现的都极为孝顺。
即便是对老爷子心存不满，可谁又会当面说什么呢？
如今沈老爷子早已失去了劳动力，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一个个对他的态度自然会有变化。
徐芬把地上物品一样样拾起来放进针线筐里，她叹口气：“爸，别生气了，犯不上的事情。”
沈老爷子红了眼眶，把脸扭向一旁，这一幕看的沈长海心中不是滋味。
外人都没说什么呢，自己家人闹成这样，老爷子想想都觉得寒心。
沈长海拿起桌上招工名单打开看了看。
“爸，老孙头年纪是不是太大了？”
沈老爷子扭过脸：“我也觉得他年纪太大了，可是他非要报名，当时人多，我没办法就把他名字写了上去……”
沈长海思索着开口：“工地干的可都是力气活，老孙头六十多岁了，谁愿意跟他一组干活？回头我去他家一趟……”
沈老爷子点点头：“让老孙家换个人，实在不行再把老孙头名额去掉……”
沈长海继续看名单，见还有几个年纪大，把名字一个个圈了起来。
下午沈长海巴巴去了这几家一趟，他们一个个算盘打的噼啪响，寻思让家里老人去工地干活，壮劳力在家种地。
这种事情显然行不通，沈长海说了，要不换人，换不就把名额取消。
工地不是养闲人的地方，想去混日子是不可能的！
与其去了被撵回来，还不如现在就把话说开的好，大家谁也别耽误谁。
有的人家同意换人，有的人家跟沈长海软磨硬泡，希望他网开一面。
沈长海也挺为难，他明白大家生活的不容易，但是工程队不是他的，要是什么人都往里招，回头他不好跟赵建国交代。
就因为这件事情，人家就说沈长海小人得志，还说他办事不讲人。
沈长海惹了一肚子气回了家，到家他发了一通牢骚。
沈老爷子就说，这只是刚开始，你看过几天的。
事情如沈老爷子所料的一样，没几天有些人家原本跟沈长海徐芬处的很好，因为没报上名，也不搭理他们夫妻了。
更过分的是，有些人居然私下对他们夫妻恶语相向。
有人诋毁他们，自然也有人为他们两口子说好话的。
毕竟人与人不同，有的人不理解他们夫妻，有些人反而理解他们夫妻的难处。
事情渐渐传入了徐芬沈长海两口子耳中，他们夫妻开始很生气，听得多了，逐渐也习惯了。
不想习惯也不行，总不能听到点风吹草动就找人去对质吧？
要是那样的话，他们两口子什么都不用干了，整天都得打嘴仗官司。
过了二月二没几天，赵建国拿到了棉麻厂工程付余款，他骑着自行车来了自己老丈人家。
两千三百块不多不少放在了沈长海徐芬面前，两口子相互看了看。
“你这钱用完了？”
赵建国点点头：“爸，我工程款下来了。”
沈长海一脑门的问号：“啥是工程款？”
赵建国没有给自己老丈人解释的太详细，只是说了一个大概。
徐芬听得稀里糊涂，她说：“建国，钱你能倒开吗？要是倒不开就把这钱拿回去用，我们也不急着用钱……”
赵建国笑了笑：“妈，我的钱能倒开了，以后缺钱我在问你们借……”
徐芬笑着颔首：“那也行！”
“建国，工地啥时候开工呀？时不时有人来家里问问情况……”
招工都过去十多天了，干等这边不开工，有些人就着急了。
“爸，最快得一个月，现在地面冻的刚刚硬，想动工也干不了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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