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药已经换过了。”陈宝香纳闷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药?”
“祛疤的。”张知序皱眉掀开她的衣袖,“你一个姑娘家,老弄得浑身是伤,以后还怎么嫁人。”
说着,就像往常一样给她上药。
旁边的九泉和小厮们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纷纷退下并带上了门。
陈宝香是想镇定一点的,毕竟她以前的伤都是大仙在处理,也该习惯了。
但现在,大仙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坐在她床边,修长的手指沾着药膏覆上她的伤疤,指腹的温度和着清新的药香一并传来。
她呆呆地抬起头,正好能看见他半垂的眉眼,精致华贵,仿若有光,就这么凑在离她不到两寸远的地方,近得能闻见他身上清雅的香气。
心神不受控制地就是一晃。
屋内紫烟氤氲,静谧之中又似有什么东西在流淌。
张知序将药抹着抹着突然也觉得不对劲。
眼皮一抬,正好看进对面那人的眼底。
陈宝香伤没好,没做任何妆扮,一张脸不施脂粉,反倒让人看得顺眼,瓷白的脸颊,微微泛红的鼻尖,与他之前在镜子里看见的是同一张脸,却又感觉哪里不太一样。
喉结下意识地一滚,他蓦地回神,飞快地移开视线:“这边涂好了。”
陈宝香也似反应了过来,左顾右盼,吞吞吐吐地道:“那剩下的我自己来吧。”
“你自己够得着背后?”
“还要涂背后?”
张知序皱眉:“你背后伤痕交错,还有许多是经年旧伤,难道就不管了?”
这人什么时候看见的?
她涨红了脸:“你……都看过了?”
废话,她沐浴时也没避着过他。
——张知序想这么答,但突然意识到了不对。
低头看看一身男装的自己,再看看对面那衣衫不整的姑娘,他怔然后靠,半晌之后抬手扶额:“抱歉。”
两人已经不在一具身体里,他再这般岂不是毁人名节。
仓皇起身,他想避让,床上的人却突然哀嚎:“你看了有什么用呀,你又没法娶我让我飞黄腾达——能不能让张二公子恢复意识,也睁眼看看我?”
张知序:“……”
刚起的怜惜之意瞬间散了个干净。
他没好气地嗤了一声:“你这脑袋里就没一个规矩主意。”
“泼天的富贵近在眼前,我还不能惦记惦记了?”她抱着被子满眼晶亮地想,“嫁不成裴家,张家也不错的呀。”
他张家远比裴家兴盛百倍,在她嘴里就成个次选了?
张知序腮帮子都咬紧了,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休想。”
“不是大仙你说的要助我飞上枝头?”
“你太蠢笨,飞这么高的枝头我怕你摔死。”
“哦。”
陈宝香扁嘴,可怜兮兮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伤。
饶是那么多贵重的药用了下去,她的脸还是惨白惨白的,眼下缩在床角,看起来小小的一团。
张知序瞥了两眼,有些不忍心。
说来也怪,他从前一向觉得各人自有各人的命数,生老病死都有其序,无论看见多悲惨的事都不会生出同情或怜悯的情绪。
可对陈宝香,她无论哪儿伤着磕着了,他都仿佛还觉得痛在自己身上,皮肉都下意识地跟着她发紧,心里也怎么都不痛快。
轻叹一声,张知序道:“我让库房给你拿两朵金子打的芙蓉花来。”
“啊,做什么用?”
“哪有什么用,不是药也不止疼的。”他抿唇,“但我想以你的性子,看见那东西定会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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