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都不劝一句吗?
陈宝香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收拾了一番,腿一缩就裹着被子滚进小榻。
张知序僵硬地坐在床边,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睡小榻吧,你上来睡。”
她听着,也不跟他客气,翻身就抱着薄毯上床。
他欲起身,却被她一把拽住了手腕,低头看下去,她就这么斜躺着睁眼看他:“赐婚的事,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他抿唇,“我能处理好。倒是你,最近长公主那边异动甚多,你处在风口浪尖上,得多加小心。”
“我现在可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那也得小心,程槐立不是盏省油的灯。”张知序皱起眉,“连裴如珩都开始在衙门里生事。”
他要改官员约束条例,裴如珩居然带头阻挠,还私下多次集会,说新的条例是在针对各位同僚。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授意。
一想到面前这人先前还对他动过心,张知序别扭极了:“你什么眼光。”
陈宝香失笑:“怎么又怨上我了,我当时也是别无选择。”
“才怪,我让你在我跟他之间选,你也还是说选他。”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选他,可以就近刺杀程槐立。”她眨了眨眼,“选你,岂不只能沉溺温柔乡?”
张知序没接她的小幽默。
他神色慢慢凝重起来,看着她,想问,又有些犹豫。
陈宝香当然知道他要问什么,她摩挲着他劲瘦的手腕,眯眼想了一会儿。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村以前还有一个人,叫陈鸢儿?”
他摇头。
她笑,将双手交叠在脑后,说故事似的道:“陈鸢儿是城里有钱人家的女儿,与程槐立日久生情,心甘情愿放弃富贵,跟着他一起回桂乡村生活。”
“最初两人还算恩爱,陈鸢儿一连给程槐立生了两个儿子。但生育之事伤身体,她变得体弱多病,时常需要喝药,也干不了重活。”
“两人没钱,过得很艰难,程槐立一开始还愿意出去干活养家,但日子一长,他开始觉得陈鸢儿是个负累。”
“陈鸢儿是个傻姑娘,她察觉到丈夫的态度变化,不想着一拍两散,倒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便拼着病体又怀了第三胎,想着再生一个就好了,再生一个,程槐立说不定就会回心转意。”
“结果在胎儿八个月大的时候,程槐立找来了一个神婆给她看胎。神婆看完离开之后,他就翻出了家里所有的粮食,带着两个儿子一起走了。”
“陈鸢儿什么也不知道,以为自己的丈夫真是赶集去了,直到那场大雪落下来,屋里屋外都找不到吃的,她才猛然明白自己被抛弃了。”
“她差点冻死在那个雪夜里。”
“幸好左邻右舍都是好心肠的人,王更夫给了她几根红薯,刘爷爷给了她半袋稻谷,花婶婶给了她一小块排骨,叶婆婆自己都吃不饱饭,还时常煮汤过去照顾她。”
“眼看她能捱过那个冬日顺利生产,隔壁村的人却拿了契书来,说程槐立收了他们五两银子,要卖陈鸢儿的尸体过去配阴婚。银子都给了,人就算没死也要打死带走。”
“陈鸢儿惊怒之下难产而亡,从她肚子里剖出来的女娃瘦瘦巴巴的,连哭声都没有。”
张知序眼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当时陈宝香为抢灵药去扮鬼吓唬程槐立,说的似乎就是这一段。
-神婆一句我怀的是女儿,你就想将我饿死在家里,还要卖我的尸体去配阴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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