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永临四人又劝了劝，见何玉衡坚持己见，也就不再说什么。
只是何玉刚与何玉峰都暗暗决定，每当何玉衡家中无人的时候，他们就帮忙盯着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抱有这种想法的，不止他们几人。
整个何营村的人，都想到了这一点。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
何营村的氛围，不说是人心惶惶吧，也是集体戒备心大涨。
大家平时没事，绝不到处溜达闲逛。
有事出门就把门关严锁好，还会拜托邻居帮忙盯着点。
甚至有几户没养狗的人家，都在别人家里抱了小狗，回家养着看家。
所有人，都在防着何玉年。
而何玉年呢。
他先是去何玉柱家里闹了一场，想把已经卖掉的东西要回，结果被何玉柱兄弟三人打出来了。
然后他又去王寡妇的娘家村里闹事，结果差点被人打个半死。
一瘸一拐地回来后，他把自己和王寡妇家里还能搜刮出的破烂全都卖掉，勉强弄了几十块钱。
然后，每天窝在家里喝酒买醉，喝大了就站在自家院子里骂天骂地。
何安怀和其他村中长辈去过几次，又劝又骂，让他去找点活干，挣钱养活自己，慢慢地重新把日子经营起来。
可他根本不听，依旧我行我素。
何安怀等人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任其自生自灭。
关于何玉年的情况，何玉衡都是从听别人讲的，他自己才懒得去关心何玉年的死活。
他最关心的，还是豆制品厂承包的事。
辣条的发展到了瓶颈期。
如果豆制品厂承包一事迟迟不能落实，他就只能暂时考虑其他办法来提高产量、扩大销售范围了。
姜卫国那边，肯定还要继续开会研究，征求其他领导的意见。
何玉衡只能暂时等待消息。
但他并没有待在家里，干巴巴地等。
而是将辣条生产销售的工作，交给了魏永临他们。
自己则往每天外出，跑了几个地方。
第一个地方，就是豆制品厂。
豆制品厂已经停止运营，除了两名年过半百的门岗大爷守门看厂子之外，里面就只有安静的厂房和丛生的荒草了。
何玉衡来到大门口，先与两名门岗大爷攀谈一番，凭借着自己家喻户晓的英雄身份和谈话技巧，了解到了厂里的不少情况。
随后又用两盒烟，“买通”了两名大爷，得以进入到厂内参观一番，对厂里的情况有了一番大致了解。
这个厂，始建于六十年代，现在来看，不少建筑都已经陈旧了，若是接手后，肯定得逐步翻新改造。
但好消息是，车间里的大部分设备，都是八十年代的新设备，有些甚至是今年年初刚刚买来的。
原来的厂领导，以“提高产能”的名义申请采购了这些设备，其实是为了从中赚取油水。
设备买来后，根本没有用过几次。
这就使得，何玉衡如果接手后，就无需再对这些豆制品加工生产设备进行更换了，会节省一些资金和时间。
但，豆制品加工生产设备不用买了，其他设备还要买。
比如红油熬制设备。
又比如将调味料和辣条充分搅拌所用的八边形搅拌锅。
还比如真空包装机、封箱机……等等。
于是，第二个地方，他就去了嘉宁市轻工机械厂。
这几种设备，都是比较常见的食品工业生产设备，嘉宁市轻工机械厂就可以生产。
何玉衡咨询了解一番，次日又一大早坐客车去了隔壁丹泉市轻工机械厂，对几款设备的性能和价格进行了解，与嘉宁市轻工机械厂给出的数据进行对比。
随后，他又去了包装公司，了解包装设计和批发的价格。
总之就是，要把整个辣条生产流程中，所需要的方方面面，都了解清楚。
白天在外面转。
晚上回到家里，他就开始构思整个企业的厂房建设、生产线铺设改造、人员配备等问题，撰写计划书。
这些功课，都是承包豆制品厂之前必做的。
退一步讲，即便不能承包豆制品厂，这些准备工作对于自己独立建厂也是有意义的。
7月下旬，当何玉衡已经将初步方案撰写完成时，姜雨嘉也给他带来了好消息。
“我爸特意打电话给我，让我转告你，豆制品厂承包的事，已经敲定了！”
“经过市里的指导与批准，县里决定将豆制品厂对外承包！”
“很快，县里就会发布招标文件！”
“凡有意投标者，均可递交标书至县政府，由市里和县里组成工作组，统一进行审查筛选。工作组会选取几名资质优异者，去市里参加会议，接受工作组对企业经营管理等各方面的问询。最后由工作组综合各方面因素，商定中标者。”
“明白了！”
何玉衡点点头。
其实若是二三十年后，甚至十年后，对外承包一个这种小型国企，绝对不会这么麻烦。
基本上就是，谁的标书做得好，谁就中标。
或者更简单，谁出的钱多，谁的后台硬，谁就拿下了。
至于你接手后，怎么经营管理，是赚是赔，政府才不会操心太多。
但现在，政策、社会等大环境不同。
安映县豆制品厂，作为整个嘉宁市对外承包的第一个国企，政府要考虑的事情有很多。
政府利益、职工利益、企业利益、舆论影响，各方面都要兼顾。
如果豆制品厂被承包后，能够经营得当、扭亏为盈，那就为全市的企业改革工作开了一个好头，接下来就能够以此为范本，将更多经营不善的企业承包出去。
可若是豆制品厂被承包后，无法取得良好的业绩，对于整个嘉宁市的企业改革，将会是一次严重打击。
前世，豆制品厂被承包后，经营不善倒闭。
嘉宁市往后好几年都没有在企业改革方面做出任何大刀阔斧的尝试，只是等到九十年代，跟着全国企业改革浪潮开展了一次“随波逐流”式的改革，最终收效平平。
所以，市县两级政府的谨慎，他完全理解。
接下来，就是准备标书了。
他已经做了这么多准备工作，既有理论研究，又有实地考察，做个标书并不难。
两天后，安映县政府面向社会发布了招标文书。
何玉衡也通过姜雨嘉，拿到了打印好的招标文书和标书范本，回到家里开始撰写标书。
次日上午。
就在何玉衡坐在房间里撰写标书，魏永临四人在院子里忙碌的时候。
有位皮肤粗糙黝黑，看起来像是位朴实农民的中年男人来到了这里。
他不是来买辣条的，而是提着两件礼物，来拜访何玉衡的。
何玉衡将其请到房间内，为其倒茶，询问其来意。
“我姓周，叫周政军，是咱们县食品厂的生产科科长。”
周政军自我介绍，又问道：“不知道何老板有没有听说，咱们县里，打算把豆制品厂承包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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