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青霭前面听得还算是认真,等听到谢揽山大言不惭说出后面两句话时,她差点就没直接气笑了。
“苦海师父知道你在这里大放厥词吗?”纪青霭不客气地揭了他的老底。
谢揽山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再开口时,就有些底气不足,“你个没良心的,我师父是救了你的命,但小时候谁每天从集市里给你带回来新奇的小玩意儿?那时候,你就说你是不是最盼着我来找你?跟我师父那老头儿在一起,有跟我在一起高兴吗?这怎么就不是救了你的半条命?”
纪青霭:“……”
能这么理直气壮给自己戴高帽子的,她认识的人,恐怕这世间也就只有谢揽山了。
纪青霭的嘴角,有点不要受控制地勾了勾。
“不过我说真的,你当真还要留在这里?”谢揽山见自己都逗笑了纪青霭后,微微收起了自己脸上的吊儿郎当,认真问。
纪青霭也顾不得眼下这不知道是冷宫的哪一处,也不嫌弃周围的蛛网灰尘,直接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她听见了谢揽山的话,但是没有回答。
沉默,也表明了一种态度。
谢揽山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谢揽山直接蹲在纪青霭跟前,“你难道不知道留在这儿有多危险吗?我看那些女人,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心思狠毒着呢,你在宫里有什么好的?我带你出去,咱们才不受这个鸟气!”
纪青霭叹气,她想,可能就算是自己刚才真摔在冰面上,也比眼下的情况来得好。
摔一跤只是皮肉之苦,现在她被谢揽山带走,她的安危不好说的,但谢揽山恐有性命之忧。
“离开后,我们就一起亡命天涯?”纪青霭问。
谢揽山:“也不至于吧?”他挠了挠头,“我进来的时候,这宫里的侍卫还没有一个人能发现我呢。”
“纸包不住火的。”纪青霭说,就算是谢揽山看起来没有留下任何把柄,但是这世界上只要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她今日若是真不管不顾同谢揽山离开,先不说李同显派人去余杭查探,便能猜到今夜带走自己的人可能是谁,就说留在宫里的春麦等人,必然是活不了的。
谢揽山:“你就是打定主意不会离开了是吗?”
“是。”
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冷了下来。
谢揽山看着一脸坚定没有留有丝毫跟自己商量余地的纪青霭,气得现在就想要直接给纪青霭一手刀,将人扛出宫去。
此刻在西花园内,张义德已经派人严加看管了整个花园,任何人不得出入。
令昭容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劫走,这消息传进他家主子的耳朵里时,张义德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当时的那种场景。
他家主子没说话,但周身的低气压,宛如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捏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咽喉。而他很没出息地感觉膝盖骨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君王震怒。
“找!”
在片刻后,李同显只说了这么一个字。
带着浓烈的杀伐之意。
张义德其实还想要再禀告关于从前的湘美人有孕却摔倒一事,可他家主子现在明显听不进去旁人的消息,张义德只好惴惴不安地跟在后面。
张义德实在是想不出来究竟是谁那么胆大包天,竟然敢劫持自家主子最宠爱的令昭容。
他忍不住在心里祈祷,这人是要早点找回来才行。
不然,今夜宫中值守的人,没一个能逃得掉惩罚。
李同显在去西花园的路上,已经大致了解过纪青霭被人劫走的经过。
“什么时候朕的皇宫里,也能任由区区刺客来去自如了?”李同显身边跟着御林军的首领,他冷声开口问。
如今担任御林军大将军的,是当年在李同显麾下任职的左前锋护卫长段荣,深得李同显信任。
段荣闻言,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李同显跟前。
“罪臣愿戴罪立功,若是抓不到刺客,罪臣愿以死谢罪!”段荣脸上带着深深的羞愧,让刺客在宫里将娘娘掳走,简直就是他的奇耻大辱。
李同显:“还不快去,一切以令昭容的安危为首!”
段荣磕头谢恩后,转身立马清点人手,确保整个皇宫中,飞不出去一只苍蝇,也绝对不会出现再有一只苍蝇飞进来的情况。
张义德见状,连忙上前一步,紧跟在李同显身后,飞快将其余两位受伤的嫔妃告知。
“百里婕妤抱着孙庶人摔了一跤,摔在了冰面上,腰间骨折,太医说,恐怕要养上一段时日。所幸的是百里婕妤平日里身子骨很好,今夜她反应迅速,别的无甚大碍。但孙庶人那边,情况不大妙。”
张义德头疼,他就知道孙晗湘不是个安分的。当初她自个儿要举办生辰宴,结果趁机戕害皇嗣。如今,她肚子里那个好不容易到了五六月,她不在景仁宫中好好禁足,非得要来掺和这宫宴,结果,现在孩子估计也保不住了。
这种作劲儿,张义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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