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仙草没有笑,看着沈沉鱼迷迷糊糊的样子,她哭的更厉害了。
可怜的娘娘,她一定是太伤心了……
“咳咳。”
沈沉鱼轻轻的咳嗽两声,示意仙草道:“你先起来,别哭了,裴大小姐要进宫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原本早该进宫了……”
仙草的啜泣声戛然而止。
她睁大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吃惊的望着沈沉鱼,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面前的主子一定是气疯了。
不然为什么,沈沉鱼在笑?
“你去厨房里看看,本宫饿了。”刚刚清醒,沈沉鱼还有些虚弱,说完这句话,她便靠在枕头上,微微合起双目。
脸上表情很恬淡,仿佛仙草刚刚不过是说今天天气不错。
仙草对此十分不能理解。
可是,她什么都没再说,收起哭泣冲沈沉鱼行了一礼,转身便退了下去。
内寝宫里顿时只剩下沈沉鱼一人,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眸。
裴玥要进宫,萧长凌到底想干什么?
……
红玉带着众宫人将晚膳布置好时,天色完全黯了下来,宫殿内灯火通明,萧长凌踏着月色,满身疲惫的从外头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陛下!”红玉等人看到萧长凌,全都是喜出望外。
萧长凌慵懒的摆摆手,示意大家起身,脚步不停,一直进了内殿。
沈沉鱼正在吃一碗燕窝粥,听到脚步声,顿时抬起头。
两个人四目相望。
“陛下……”
原本是没有委屈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萧长凌的这一刻,沈沉鱼竟然生出了深深的委屈,眼泪竟然一下子夺眶而出。
“千万别哭!”
萧长凌急了,两步上前,一伸手,便擦去了沈沉鱼的眼泪:“你正在坐月子,流泪的话,对眼睛不好,会留下病根的!”
“陛下,孩子……”
就在刚刚一个时辰前,沈沉鱼才得知,昨日因为她受了刺激,生下的小皇子十分虚弱,一直都是由太医亲自照料。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萧长凌连声安慰道:“至于裴玥,你放心,朕不会放过她!”说着,眼底露出一丝冰凉。
终于说到裴玥了。
沈沉鱼抬起眼来看了他一眼,面色有些复杂:“陛下说的不放过……就是将她收进后宫?”
“你吃醋了?”
萧长凌一只手搂着沈沉鱼,闻言俯下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让朕好好看看你这张吃醋的脸……”
沈沉鱼大囧,忙扭过头去,给了萧长凌一个后脑勺。
“呵呵。”萧长凌笑了:“沉鱼,朕当初对你发的誓言,朕可一直没忘,莫非你忘记了?”
“臣妾自然没忘。”
沈沉鱼转回头来,咬着嘴唇道:“只是,陛下不早不晚,为何偏偏是……”
偏偏是她刚生下孩子之时,要纳裴玥?
“因为朕等不了了!”
闻言,萧长凌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变得冰冷,刺骨:“当朕听闻裴玥这个贱人,居然几次三番的跑到你面前,刺激你时,便想直接杀了她!可是那样一来,裴家与裴太后都不会放过朕……”
“纳她进宫,又能如何……”
沈沉鱼十分怀疑,这样一来,裴太后与裴国公就能放过萧长凌了?绝对不会!
“最起码将裴玥与裴太后分开。”
萧长凌沉声道:“没有了裴太后在背后出谋划策,裴玥那个蠢货,朕都不用动手,她自己就能蠢死……”
“陛下能忍的住不动她?”沈沉鱼挑眉。
萧长凌双眉一挑,盯着沈沉鱼:“你这话听着怪怪的,能不能跟朕解释一下,什么叫动她?”
沈沉鱼摇摇头,道:“好了,不说她了,勇儿呢?他到底怎么样?”
萧长凌在她这样急切的目光注视下,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陛下,勇儿他到底是不是感染了瘟疫?”
沈沉鱼看了他的模样,一颗心忍不住的往下沉,下沉……
事到如今,萧长凌尽管十分担心沈沉鱼的身体状况,但他决定不再欺骗她了。
“不错,是瘟疫。”
萧长凌沉重的点点头:“朕把太医院里大半的太医都召集起来,给勇儿医治,到现在,只能稍稍控制他的病情,并不能医治……”
沈沉鱼一言不发的听着。
末了眼中露出浓浓的心疼来,勇儿感染了瘟疫,这些天不知道有多难过!可她这个当娘亲的,却什么都不知道……
来不及自责,沈沉鱼便匆匆开口问道:“陛下,勇儿现在的情况是怎样?你仔细一点说给我听……”
“沉鱼,你才刚生完,能不能不要操这个心……”萧长凌满脸为难。
沈沉鱼有些生气:“我不操心能行吗?难道要等勇儿没了,我再开始操心么?那我养好这个身体有什么用!!”
“别动怒,别动怒!”
看到沈沉鱼生气,萧长凌吓了一大跳,连忙道:“沉鱼,你别生气,朕不是不想让你为勇儿操心,朕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陛下既然担心臣妾身体,那就赶快说把!”沈沉鱼板着脸道。
刚刚提起裴玥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生气。
可见,这一次是认真的了。
萧长凌知道不能逃避了,他深深的叹息一口气,从一个月之前,勇儿开始发病,到最后渐渐露出症状,一直讲到了现在的情况……
“一直高热不退,身上出了很多水痘,勇儿不堪骚痒,用手抓挠之下,流出白色浓水……”
沈沉鱼一直静静的听着,眉头紧紧的皱起,却是一言不发。
萧长凌想要安慰她,却找不出话来,因为说过这些之后,他的心跟着也莫名的悲痛起来。
“这情况,看似与感染瘟疫的情形十分类似,可又不太像……”沈沉鱼皱着眉头苦苦思索:“若真是瘟疫,勇儿那么小的孩子,未必能支撑到现在……你说他能吃能睡?”
“吃是能吃的下,夜里经常半夜哭闹。”萧长凌道:“据伺候的宫人说,勇儿从前从来不这样。”
“不错,是这样。”沈沉鱼点头:“勇儿之前夜里从不闹腾。”
事情到这里,似乎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萧长凌注意到红玉在外殿不停的张望,顿时想起进门之前外殿上那琳琅满目的一桌饭菜,他自己也是没用晚膳,当下柔声对沈沉鱼道:“别想了,先吃法吧!你累坏了,朕会心疼。”
说着,不由分说的端过一旁茶几上已经凉透了的一碗燕窝粥,叫了红玉进来端下去。
他自己,则起身去外殿,亲自挑选了几样性温补血的菜肴,与羹汤,让宫女送到内殿里来。
“你累不累?不如朕喂你吃?”
萧长凌在床边锦凳上坐了下,打算亲力亲为的伺候沈沉鱼用膳。
第一筷子菜递到沈沉鱼嘴边时,她吓了一大跳,连忙开口拒绝:“陛下,你忙了一天,肯定也饿了累了,不用伺候臣妾,你也去吃吧!”
说着,很坚决的将萧长凌往殿外推。
“沉鱼,你确定要将朕往外撵?是不是朕要纳裴玥,你还是很生气?”萧长凌闻言满脸苦笑。
沈沉鱼正绞尽脑汁的分析勇儿的病情,压根没心思去想那些,听了这话,她有些苦笑不得:“陛下,你的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不过一个裴玥,她还没那个资格让我生气。”
既不是为她,那就是为勇儿之事了。
萧长凌不想让沈沉鱼为了这件事情劳心费神,闻言顿时露出不赞同的神情来,可是还没等他开口,沈沉鱼便抢着道:“陛下,臣妾只是心疼你,想要你去用膳,你能不要想那么多么?”
这一句‘心疼你’入耳,萧长凌只觉得浑身的疲惫与忧伤全都烟消云散,他重新露出了笑容来:“那朕就更不能走了,朕想看着你用膳。”
沈沉鱼无语了。
她狠狠的瞪了萧长凌一眼,从他手中抢过筷子,自顾自的夹菜吃饭。
三日前生孩子的时候,沈沉鱼是几乎用光了浑身的力气,可是女人的恢复力就是这么强悍。
萧长凌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狼吞虎咽,内心里严重怀疑,是不是红玉等人虐待她,不给她饭吃?
不然怎会这样?
沈沉鱼没有理会萧长凌,她一边喝鸡汤,一边在心中想着勇儿的病情,纵然这段时间她没有亲自见过儿子,但听了刚刚萧长凌那般详细的描述,此时已经明白的差不多了。
勇儿的病情,其实更像是单纯的出水痘,并不像任何瘟疫……
“对了,陛下待会儿让林太医来一趟,臣妾要问问他,孩子到底怎样了。”沈沉鱼忽然抬起头来看了萧长凌一眼:“臣妾这一次,打算母乳喂养……”
其实前面几个,沈沉鱼也是一直有母乳喂养的,不过因为事情多,她喂的时间不长,然后都是奶娘代替。可是这一次,沈沉鱼决定,一定亲自将这个一生下来就身体虚弱的孩子,带到两岁,决不让她人插手。
这是她对孩子的亏欠。
“你再休息几日。”萧长凌没说不答应,只是有些恳求的看向沈沉鱼:“答应朕,好不好?”
沈沉鱼盯着他看了两眼,然后拿帕子擦了手,和嘴巴,躺回到了枕头上:“好吧,看在陛下这次没有再隐瞒臣妾的份上,臣妾遵旨。”
“说的好像朕逼你似的。”萧长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陪着沈沉鱼坐了片刻,直到外头红玉催促他出去用膳时,萧长凌才依依不舍的起身走了出去。
沈沉鱼的目光一直将他送到门外。
用过膳之后,萧长凌又进来,陪着沈沉鱼坐了片刻,便离开了——御书房里那么多的奏章等着要批阅,他并不能松懈。
沈沉鱼就有些心疼。
“红玉。”她低低的唤了一声。
“娘娘!奴婢在!”
沈沉鱼看了红玉一眼:“你去书房,将本宫放在靠近窗户的那个书架第二层的医书,拿两本过来。”
“娘娘!”红玉惊讶的瞪大眼眸:“陛下才刚走!您答应过陛下,会好好休息的……”
“本宫都睡了三天了,这会子不困。”
沈沉鱼道:“何况这才刚用了膳,本宫也睡不着啊?”
“可是娘娘,看书太劳神了……”红玉嘟着嘴唇:“陛下要是知道了,怕是要怪罪奴婢……”
“谁说本宫要看书了?”沈沉鱼闻言挑眉:“让你取医书来,是念给本宫听!”
“啊?”
红玉猛的瞪圆眼睛。
沈沉鱼没好气的开口:“快些去!关系到太子的性命,再不抓紧的话,等裴玥进宫,一切就更难了……”
“娘娘,奴婢明白您忧心太子殿下的心情。”
红玉满脸都是惊讶:“可是……裴大小姐明日就进宫了,您现在看,也于事无补啊?”
“谁说于事无补的?”
沈沉鱼闻言诡异的笑了:“你信不信,本宫明日就能让太子活蹦乱跳?”
“娘娘说的可当真?”
红玉闻言立刻喜出望外,但很快,那惊喜就变成了疑惑,她上上下下的打量沈沉鱼,没敢将心里面的怀疑讲出来。
沈沉鱼也不解释,只催促道:“快些去!本宫只听两个时辰,你再拖延,就要熬夜了。”
两个时辰!
无论如何都得熬夜啊?
红玉满脸无奈,想要劝阻,却看到了沈沉鱼脸上的一丝不耐烦。
她无奈,只好应声退下。
“奴婢遵旨。”
沈沉鱼听着她的脚步声在门口消失,脸上略过一抹复杂的神情。
裴玥明日就要进宫了,居然这么的快。
下一刻,听到门外脚步声重新响起,沈沉鱼连忙将脸上的表情收起。
“娘娘,书来了!”
红玉吃力的抱着厚厚两本册子,走到桌案前放下来,又去多点了两盏油灯,这才打开来,按照沈沉鱼的指示,一字一句的念了起来。
沈沉鱼躺在那儿,头脑清醒的听着红玉的声音,同时暗暗的在心里计算起来。
最后,她是在红玉的读书声中,沉沉睡去的。
“总算睡着了……”红玉放下书,上前看了沈沉鱼一眼,顿松一口气。
不知道为何,沈沉鱼的嘴角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笑容。
红玉替沈沉鱼放下枕头,盖好被子,吹熄烛火,悄无声息的退去了外间。
……
隔天,是裴玥入宫的日子。
因为萧长凌打算简单来办,因此只下了侧妃的圣旨,连祭祖焚香这一关都免了。
可无论是裴太后,还是裴国公,都不想此事静悄悄的,因此提前一天便将裴玥接回了裴国公府,册封这一天,裴玥是坐着浩浩荡荡的皇辇,在万众瞩目之中,进宫的。
大街上看热闹的百姓们几乎将长街都挤满了,人山人海,时隔一年,皇帝陛下唯一迎进宫的辰妃娘娘,谁不想一睹为快?
就在裴玥的皇辇进宫的前一刻,沈沉鱼修书一封,让人送进了东宫。
说是书信不妥当,那其实更应该说,是一张药方。
沈沉鱼昨夜苦思冥想了大半夜,才想出来的。今日一大早,由红玉代笔。
当这张药方送到诸位太医手上时,顿时如同一滴水落进了湖面,激起无数波澜。
“娘娘说太子殿下这不是瘟疫!只是普通的水痘!”李太医满脸激动:“可是,可是皇后娘娘并没有来看望过太子殿下啊?她怎么清楚……”
“娘娘虽然没有来,可是陛下来了。”左首的赵太医沉声道:“有陛下描述,那就跟娘娘亲自来看过差不多了,早就听闻皇后娘娘乃是医中圣手,这一次……”
“娘娘怕是看走眼了把?这分明就是瘟疫!”蓦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忽然闯了进来。
众人纷纷侧头,见说话的人是太医院里德高望重的卢太医,他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道:“我等在这里研究了一个月,确认太子殿下是感染了瘟疫,娘娘连太子都没见过,凭什么说不是?”
“卢太医,皇后娘娘医术高明,她的话,或许有几分可信。”赵太医连忙开口道。
卢太医闻言冷哼一声:“那诸位的意思,就按照皇后娘娘开的这张药方子,替太子殿下医治了?万一要是出了事,算咱们的,还是算皇后娘娘的?”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不吭声了。
“说话啊?你们都哑巴了?”卢太医面上露出一丝得意,当下道:“依我看,就应当把这张药方拿去给陛下看看!”
他无论神情,还是言语,都透出一种对沈沉鱼的深深不满,女人就应该相夫教子,还插手医术,医术是女人该学的么?荒谬!
“卢太医,你这话就有些过了,太子殿下乃皇后娘娘亲生,她还能害他不成?”赵太医沉声道:“娘娘才刚生完小皇子,就连夜写出这张药方,可见对太子殿下多么上心……”
“那赵太医你就去把那张药方开了药,让人煎了,给太子殿下服下!”卢太医冷冷一笑:“万一太子殿下出了事,那可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与我等无关……”
随着他的说话声,厅上其余太医们纷纷朝着卢太医靠拢过去。
无人站在赵太医那一边。
赵太医看着眼前的局面,一股血气被激发出来,他猛然上前,将那张放在桌子上的药方抓在了手里:“好!太子殿下若是出了事,我一力承担!与你们无关!”
卢太医嗤的发出一声冷笑。
神情里,满满的都是对赵太医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太医的蔑视。
其他大夫,虽然没有像卢太医那般刻骨,但俱都低着头,显见得,并不赞同赵太医的一意孤行。
他们还是认为太子殿下感染的是瘟疫,不是什么水痘。
赵太医在这一片的冷笑声中,一言不发的拿着药方出去,亲自抓药,煎药。
“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卢太医冷冷一笑,撇过头去不打算理睬赵太医了,他认为像赵太医这样的鲁莽之人,是根本就活不到明天的。
与此同时,裴玥的车辇到了皇宫门口了。
萧长凌并没有亲自出宫门去迎接她,在纳妃这样的喜庆日子里,他甚至连衣裳都没有换一身,还是穿着日常那一身玄色衣袍,裴玥的马车都快要到乾清宫了,他还在伏案批阅奏折。
那张俊美无匹的脸上,连一丝笑容都没有。
众大臣们眼巴巴的看着坐在御座上的千面帝君,纷纷在心中打鼓,这皇帝打算什么时候去后宫?他们原指望能休沐三天的!
但可惜,他们要失望了,萧长凌决定这几天照常上朝,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耽搁。
慈宁宫里,裴太后听着众宫人的禀报,一张脸越拉越长,终于气不过,啪的将手边玉盏狠狠摔在地上:“人都进宫了,陛下还在忙!皇后呢?她为什么不露面?不给哀家请安?!”
“回禀太后,听说皇后娘娘昨儿晚上才清醒,如今还不能下床呢……”宫人小心翼翼的开口。
裴太后满脸不屑:“哀家当初生了先太子,才两天就是新年,照样参加年终尾祭,照样接见朝中命妇,皇后做过什么?不过是来请个安!”
底下无人吭声。
裴太后继续谩骂沈沉鱼,她将皇帝不肯给裴家做脸的怨恨,全都发泄到沈沉鱼身上了。
末了她忽然问到:“皇后这两天在干什么?”
“回太后,皇后娘娘这两天一直都在休息,没别的动作。”
“哀家不信她是这样的人!”
裴太后闻言,眯了眯眼,冷笑连连:“沈氏刚生下三皇子,皇帝就要纳玥儿为辰妃,她心中能乐意?说不定今日皇帝不露面,就是她挑拨的!好狠毒的妇人心!”
底下没有人敢搭腔。
若是沈沉鱼听到裴太后这样形容她,怕是要失笑了。
若说心狠手辣,这世上还有谁能够比得上裴太后自己?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居然一点也不脸红。
“太子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回娘娘,一切照旧,太子殿下一直都昏迷不醒……”宫女小心翼翼的回答:“不过今天,赵太医他们似乎打算换个方式给太子治病……”
裴太后听了,顿时冷笑连连:“换个方法又能怎样?该死的还是要死!谁都救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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