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来投影的屏幕里，画面很是清晰。
这段视频，最开始跳出来的时候，虞烟还觉得有些奇怪。
但随着传出来的声音，以及丑陋的脸，让她脑子猛地一个激灵。
这就是自己被绑架那天，最后时刻，莫名其妙滚到地上的男人。
当时警局的人都在，是跟着陆行知来的。
所以没有任何疑问，他就被带走，接受调查。
其实串联起来看，事实再清楚不过。
很明显，这就是拿钱办事的，专业绑匪。
在场的人，大多数都一眼看了出来，包括陆行知。
只是他并不知道，在再次面临抉择，在虞烟和桑敏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
被选中的那个人，已经恢复了记忆。
工作人员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慌忙弓着背，低下头对着陆连声说道，“陆总对不起，是我们疏忽……”
虞烟被拉回思绪，回过神来，再看向屏幕，已然是一片漆黑。
就好像之前的画面，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店里的负责人走上前，态度恭敬地解释，“已经排查了，说是被人黑了系统，才会导致出现这种情况，现在已经修复，两位要不要再选选婚礼的音乐呢？”
整个过程，陆行知就只看了屏幕一眼。
然后便转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就连工作人员道歉的时候，都像是被定住，无动于衷。
虞烟见状，也不好去提醒，只能缓和着脸色，回道，“没事的，这也不怪你们。”
工作人员识趣地离开，剩下陆行知和她两个人。
空气里，又回到了诡异的宁静。
虞烟转身要去换掉婚纱，被陆行知突然叫住，“烟烟。”
她背对着，脸上不见半分笑意，只有冷漠的恨。
但回头，再看向陆行知的时候，已经扬起无辜的笑。
男人喉咙发干，抬手捂着嘴巴，轻轻地咳嗽一声。
随后艰难地开口道，“刚才……”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虞烟温柔的声音打断，“我真的没事。”
她提着两边裙摆，慢慢地转过身，往更衣室里走。
哪怕用尽全力强撑，还是没能抑制出心底涌出来的不安。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指节被捏得泛起白来。
陆行知薄唇轻启，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
虞烟没注意，抬脚的时候，不小心踩到长长的拖尾。
周围没有工作人员，就她一个。
身体往旁边倾，快要失去重心摔倒，直直地跌到地上。
好在陆行知眼疾手快，快步冲到虞烟身后，把她扶住，给她支撑。
方才隔得不算近，也就没有发现。
虞烟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
就连呼吸，都是急促着起伏，并不平稳。
陆行知抬手，试图将虞烟抱起来，走到更衣室。
但刚蹲下身，就被虞烟往另一边挪了挪，躲开触碰。
她勉强地弯了弯唇角，说道，“我自己来吧。”
丢下这句话，两只手把裙摆提得更高，小心翼翼地，进了更衣室。
门被关上，虞烟站在镜子前，看着那张素淡白皙的脸。
唇角勾起的，只有一抹抹冷笑。
曾经以为，陆行知对自己这样，是不是还会有一点真心在的。
可一次次事实证明，是她太过天真。
原来，不管怎么，哪怕被绑架，被伤害，都比不过桑敏。
虞烟抬手，往后背绕，慢慢脱掉身上的抹胸。
她紧咬着下唇，克制内心的愤恨。
同时间，努力让自己的眼泪，簌簌地掉落下来。
准备好了之后，才换好来时的衣服，从更衣室里走了出去。
工作人员在门外候着，瞧见虞烟的脸，也不由得一愣。
和此前的光彩照人完全不同，现在剩下的，只有憔悴和害怕。
陆行知早就换好，同样等在门外。
但虞烟从出更衣室，直到坐进车里，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回清水湾的路上，虞烟始终沉默。
她身体靠着车窗，偏过脸，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脸上，明显的泪痕。
陆行知几次想要开口，瞥见虞烟的姿态，便再说不出来。
更何况，事实证据摆在眼前，他怎么解释，都苍白无力。
虽然早有预料，也警告过桑敏，这是最后一次。
但让虞烟直面赤裸裸的真相，也实在是太过残忍。
车子停在楼下，他还没来得及下车，绕过车尾，给虞烟拉开车门。
这边已经自顾自地推门，走了出去。
原本的安排，是陪着她试了婚纱，便赶回陆氏集团的。
所以司机见到陆行知下车，也不由得疑惑。
他摸不透，正要开口询问，就听见男人低沉的一声，“去停车吧。”
司机连忙答应，低着头，等陆行知先离开。
虞烟还没走进电梯，手腕就被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攥住。
陆行知顺势拉起她的手，往电梯里面走。
叮的一声，摁下楼层后，又恢复沉默。
但好在，虞烟并没有任何抗拒的动作，只是任由他牵着自己。
进了房门，换好鞋，她一如往常，往卧室的方向走。
陆行知上前，握住虞烟肩膀，这才不得不转身，和他正面相对。
但虞烟还是低着头，看起来，像是拒绝交流的样子。
男人面色紧绷，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说着，“今天那个视频，你别多想，桑敏是你的亲妹妹，也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不会……”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虞烟抬起脸，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
那副模样，十足的委屈和可怜。
虞烟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顺着陆行知的话否认，“我没想什么的。”
她想起那张脸，恨不得当场撕碎。
但表面上，还是装作无辜地说道，“画面黑黑的，我连脸都没看清楚，更何况，这世界上，姓桑的人那么多，肯定不会是她的呀。”
这番话，听在陆行知耳朵里，只能让他更加心疼。
虞烟眼里带泪，扬起下巴，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哽咽，“再说了，虽然我和她见面不多，但是能感觉出来的，她人很好。”
明明听到这番话，陆行知应该觉得满意才是。
可不知怎么，胸腔里的空气，却像是被尽数抽走。
连呼吸，都扯得全身泛起疼痛。
虞烟知道，陆行知原本的行程，并不是现在这样，回家陪着自己。
她轻轻地拉了拉男人衣袖，懂事地说，“放心，我真的没事，你去忙吧。”
陆行知见状，自然不好继续留着。
下午，虞烟虽然一整天没课，还是去了趟学校。
她没到图书馆，而是去了之前，差点发生意外的地方。
校园的林荫大道，路边洒落着被风吹下来的树叶。
树木光秃秃的，一派萧索景象。
来往的同学，背着书包，兴高采烈地交谈。
哪怕听不见说什么，虞烟仿佛都能感受到那股生机。
她避开陆行知，到这边来，是要找人的。
但因为不敢打电话，只好傻傻地等待。
好在运气不错，就站了一阵，便看见了早上才见过的那张脸。
孟珩西装革履，身姿挺拔，出现在虞烟面前。
深邃的眼眸，和记忆里无数次重叠。
这一次，虞烟没再称呼他“孟先生”。
而是对着孟珩勾起唇角，直接了当地说，“我记起来，你到底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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