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婚礼定在农历二月初二,这个时间让我很诧异,因为太赶了。本来我以为他们房子没装修,想出装修费的,但女儿告诉我,贺老师家里房子早就买好了,就连装修也在他们确定关系之后就完成了。
我去过一次他们婚房,离女儿工作的学校不远,一百多平的屋子小夫妻住着还是比较宽敞的。里面从家电到桌椅板凳,哪怕是窗帘都装得齐齐整整的,这直接导致我没有了“用武之地”,最后发现只有厨房餐具和床上用品还欠缺着。
我只好到H市的家居市场一次性买全了,总共没花到几万块钱,到货的时候,女儿笑着说,厨房用具用不上,因为她跟贺老师两个人都不会做饭。
“那你们婚后吃什么啊?”我惊讶地问。
“我们去他爸妈那里吃啊,他妈妈已经退休了,她喜欢做菜,菜又做的好吃,根本用不了我们两个动手。”女儿不假思索地说。
“那他们老了呢?总不能让老人伺候你们一辈子吧?”我觉得女儿这种思想很怪,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他们离老还有很远呢!到时候可以再找阿姨做呀~”反正她就没想过自己动手做饭。
“结婚了就要有结婚的样子——就是大人了,别一天天的当甩手掌柜,自己也要独立点才好~”
“嗯!实在不行就让贺老师学做饭……”女儿嬉笑地把头靠在我肩上,目光看向后面才进来的贺老师,他听到了这句话,但他回应的是一脸宠溺的笑容,竟丝毫没觉得我女儿的想法有什么不妥之处。
其实我看出来贺老师也是被宠大的孩子,因而心里有个担忧:他们两个以后可别为谁做家务的事打架才好……
女儿的新房打扫得很干净,每一间屋子的家具和用品都摆得整整齐齐,就连窗户上的玻璃和缝隙都擦的一尘不染,细节上做得很到位,更让我觉得贺家父母是讲究人。
但女儿跟我一起参观屋子的时候却无意识地挑剔,地板颜色太暗了,跟窗帘的颜色不搭,床头柜留得空隙太大容易掉东西……
“你什么力都没出就得到了这样好的房子居住,挑什么毛病啊?”当着贺老师的面,我赶忙制止了女儿的口无遮拦,这要是被贺爸爸贺妈妈知道了,得多寒心啊!
女儿也立刻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对,对着贺老师歉疚一笑,我接过话说:“依依年轻不懂事,你别由着她乱说话,伤了老人的心!这房子装修得特别好,她哪懂什么审美啊~”
贺老师走过来摸摸依依的头,又对着我说:“装修房子的时候确实没问过依依的看法,也是我们的失误,她现在提出一点个人看法也没什么,房子终归是我们两个人住的,她是女主人呀……”
他对我说完又把视线转向女儿,目光灼灼:
“依依,婚后你想换什么就换什么,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女儿脸上露出难得的娇羞之色,让我觉得她终于找到了自己人生的另一个角色——一个需要男人疼爱的小女人角色。
我一直都觉得她太过于强势和尖锐,男人跟她在一起相处会觉得累,没想到贺老师品味独特,一点也不怕累,竟生生地激发了她潜在的品质。
很快就到了婚礼的时候。女儿跟贺老师是同一个系的老师,同时有两个老师放婚假,课就有些不好调了,女儿一直上课上到结婚前二天才赶到C市,她的伴娘团也随之而来,她还得招呼她那群姐妹入住以及吃喝之类,因而时间显得特别紧,我也没和她说上什么话。
女儿是从我家出门的,因为儿子那里比较小,客人们都坐不下,儿媳孕期又到了中后期,人多吵闹,怕影响到她,思来想去还是在我家里方便些,可以由着这群年轻人好好闹一闹,我看着也开心。
从H市到C市,车程需要三个小时,为了避免堵车而错过吉时,贺老师带着车队六点多就出发了。
我们这边也是从五六点钟就开始化妆换衣,化妆师也是婚庆公司的,很专业,把几个伴娘和新娘子都化得特别漂亮,早上九点不到这边就准备好了,几个伴娘拿着小本子一一记下待会儿怎么为难新郎和伴郎团的方法,房间里不时传来几个女孩子的笑闹声,让我也跟着被感染了,忘记了女儿出嫁时的伤感。
嫂子带着她两个儿子也过来了,由于她孙子要上学,她儿媳妇没跟着一起来。本来还请了一些女儿族中长辈们过来的,但他们都嫌远没来。后来婚礼结束后,嫂子才私底下跟我说,他们没来是因为介意女儿从我家出门,按道理他们张家的姑娘必须从张家出门才合礼数……
张家的姑娘,那意思是依依得从村里出嫁才合情合理,但村里现在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孩子是我生的,是我呕心沥血养大的……如今却因出门不从他们家出,族中长辈们竟然不愿意了……这世上有的事真的是没什么道理可讲。
还好婚礼当天嫂子没告诉我真相,不然我真的会心堵的。
贺老师带的车队也是婚庆公司的,清一色的红车,总共来了十辆,寓意十全十美,拍摄的时候还用了无人机……贺老师在婚庆上一定花了不少钱。
由于没堵车,贺老师到的时候刚好十点,我听到鞭炮声的时候才感觉到女儿就要是别人家的人了,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我站在二楼,看着一楼的欢声笑语,突然感觉心里空空的,我的小棉袄从此是别人的儿媳、别人的妻子了……
我快速地走下楼,到处找儿子,女儿出嫁是需要哥哥背着送出门的,在一楼的人群后面看到了他,他也红着眼睛看着热闹的人群……
伴郎团铆足了劲儿帮助贺老师进屋,红包塞了一波又一波,门才勉强被打开,进屋后又被各种要求,各种回答问题……整个一个“过五关斩六将”才最终赢得了女儿的一个点头答应……
接着儿子走到女儿身边背对着她弯下身去,女儿意会趴在哥哥脸上,泪珠瞬间滚落掉到地上,化妆师赶忙走到她身边提醒她别把妆哭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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