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妙笙抓紧时间离开尸林。
陆妙笙一上岸，迫不及待把兜里的东西尽数抖落。
太沉了。
“二师兄，快架火！”
许贤晓得自家小师妹嘴馋，早早准备好火堆。
二人分工处理干净，便架在火上烤着。现捞的海鲜无比鲜美，只洒了些细盐。
顾不得烫嘴，陆妙笙大口往嘴里送。
“鲜！二师兄，你也吃！”
烤好的食物吃得差不多了，许贤又放上去一些。
“小师妹很喜欢吃海鲜啊。”
“从前喜欢，不过已有大半年没吃过了。”
许贤刚想问为什么，突然想起她在家不受宠爱，过得并不好，怕惹她想起伤心事，就换了个说法。
“以后想吃就告诉师兄，我给你买。”
陆妙笙咽下一口海参，中气十足地怒喝一声。
“该死的脚盆鸡！”
“脚盆鸡是谁？”
“邻居，按辈分叫我奶奶。好的不学，打小一肚子坏水，自己吃错药拉稀，偏偏把屎往公用的井里倒，你说，这种人是不是恶心又找打？”
许贤深深地点头赞同：“他这么贱，怎么长大的？”
“认了村头混混做爹。”
“不肖子孙！”
她又含沙射影骂了一通，许贤虽不知这故事跟海鲜有什么关系，气氛到了，不免顺着小师妹的话，骂了几句。
他本不饿，愣是被小师妹的副吃相把馋虫勾出来，也跟着吃了不少。
肚子有点底了，陆妙笙的进食速度慢下来，谈及方才所见。
待她形象地描绘海底尸林，许贤默默拿开刚放上烤架的肉块。
他没见过海，以为那冒黑烟的肉块是新奇物种，得知真相以后，他无比庆幸自己吃得慢。
“二师兄，你可知肉块上的黑气是什么？”
许贤虽缺乏历练经验，可是书读得多，一下子认出来。
“是怨气。”
“难道是下面被杀的人有冤，死后滋生出怨气？”
他让陆妙笙仔细观察肉块的不同切面。
“非也。
“你看这黑气，只缠绕在伤口处，你割下的切面并无异常。
“这就说明，黑气的来源并非死者本身，而是外面沾染的。”
陆妙笙来回翻看，果然是这样。
“不是死者，就是凶手，师兄的意思是，怨气是凶手杀人时留下的？”
“不错。”
陆妙笙迷糊了：“寻常人见到妖怪，逃命都顾不上，哪儿有心思得罪它呢？它究竟在怨什么？”
“小师妹，你一个人嘀嘀咕咕在说什么？”
此番凶险，更胜归雁城。
没了聂柔兜底，一着不慎，怕是连命都没了。
陆妙笙赶快跟师兄分享自己掌握的消息。
“师兄，此妖做恶，已经流窜多地，且都是在落花堂管辖的地盘。”
许贤猜测：“或许是从落花堂手下逃跑的妖物，此番特地伺机报复。”
“嗯，没有更多线索之前，暂时只有这个解释了。”
“小师妹，落花堂其他地方受灾的消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她用了搪塞三长老的借口：“我说了，师兄要帮我保密哦！”
“那是自然。”
“昨夜，凌志宗先祖托梦告诉我的。”
三长老脑袋直来直去，不会转弯，许贤比他强一点点，半信半疑。
既然小师妹不愿意说，他也不便勉强，就坡下驴认下了。
“原来是先祖保佑，小师妹真有福气！”
收拾干净地上的残渣，灭了火堆，二人乔装一番，往大鱼镇走。
“小师妹，好好儿的为何乔装？以修士的身份进镇除妖不是更方便？”
“这里是落花堂的地盘，咱们两个外来的修士狗拿耗子，难保不会引人注目，惹上麻烦。
“再说，暴露了我们凌志宗的弟子，他们必然会有所防备。到时候池涟山只怕不好夺回来。”
“还是你思虑周全。”
陆妙笙准备了两套珠光宝气的衣服，镶嵌各色玻璃制的宝石，日光下光彩夺目，一看便知非富即贵。
她和许贤昂首挺胸，大摇大摆进镇。
一阵风吹过，掀动一地纸钱。
目之所及，所有房屋皆挂白布，一水儿丧事装扮。
家家户户门前供奉逝者灵位，牌位数目不一，生者跪在牌位前痛哭流涕，更有甚者，哭得昏死过去。
许贤哪里见过全镇缟素的场面，观此惨状，一想到是妖怪做恶，心上更恨了几分。
“害了这么多人，一定是大妖。咱们得快些抓住它，免得它再害人！”
“说的是，咱们先找人打听打听情况。”
许贤自告奋勇，去了最近的一家。
陆妙笙远远看着。
没撑过一盏茶的时间，那家人铁青着脸，赶脏东西似的，拿铁锹把许贤驱走。
许贤似乎受了大委屈，不知自己错在哪里，茫然地向小师妹求助。
陆妙笙：“怎么回事？”
许贤委屈巴巴：“我只问了三个问题，他们不仅一个都没回答，还打我……”
“你问了什么？”
“就是一些很寻常的问题——你家以前也经常死人吗？认不认识杀人的妖怪？从前有没有跟妖怪结怨？”
“……”
陆妙笙：兄台可否口吐人言？
“小师妹，我问错了吗？”
许贤内疚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陆妙笙内心纠结无比。
她不忍心责备如花似玉的二师兄，不说又不行，惯子如杀子，她可不能做溺爱孩子的糊涂奶妈。
她尽量用温柔的语气：“人家正在伤心，这么直白地问，戳到家属伤心事，难免更加不高兴。
“我来给你做个正确示范，你瞧好了。”
理论说百遍，不如亲身示范一遍。
陆妙笙左瞧瞧右看看，搭眼盯上少数衣服没有补丁的其中一家。
她往眼里滴几滴眼药水，头发随意抓乱些许，显得匆忙又不至于失礼。
下一秒，陆妙笙号啕大哭，边哭边捂着心口，一步一踉跄朝那家人挪过去。
“我可算找着您啦！老天爷为何对我如此残忍，我紧赶慢赶，还是来不及见您最后一面……
“啊哇哇哇——”
那家人哭得伤心，陆妙笙比他们哭得更伤心。一时间，他们都忘记哭泣，齐刷刷回头，不解地打量陆妙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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