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云回府之时,刚好赶上父兄回来。
宋祯看她,疑问道:“你这是刚从哪儿回来?”
“有位朋友一个人留在京州,瞧着怪可怜的,我给他送了些饺子过去。”
宋祯听到这话也没有多想,毕竟他妹子一向是个心地善良的。
几人一同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虞音音早就待在那儿,见众人来了,低着头问了句好,身上那股小白花的气质更显得楚楚可怜。
老夫人轻声开口:“我们这一家人,好久都没有这么团圆的聚过了。”
本来孙儿还留在身边,自从跟儿子去边境之后,这半年来也就见了这一次面。
宋武坐在位置上,听到这话拱手:“都是儿子的不是,不能陪在母亲身边尽孝。”
“你是在为家国效力,为陛下效力,我又不是什么不懂是非的人,哪里会怪你?”
老夫人笑眼弯弯说着,眼角细纹密布,儿子一直都是她心中的骄傲,除了当年非要娶那一个女人之外,别的事情挑不出一丝错来。
正在这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了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
这除夕夜,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闹事?
老夫人刚刚脸上还洋溢着的笑意,此刻瞬间冷淡下来,身旁的嬷嬷急忙开口斥责,一边朝外去查探:“外边是出了什么事情,吵吵闹闹?”
只见没一会儿,她便神情为难的回来。
宋武开口:“怎么回事?”
嬷嬷神情有些吞吐的看了眼老夫人,似乎是不敢开口。
老夫人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扭扭捏捏,成何体统,还不快说出来。”
嬷嬷这才跪到地上:“老夫人,外面来了一大家子,说是您侄子。”
嬷嬷双手摊开,上面躺了半边玉佩:“他们还说了,这便是信物。”
老夫人看到这玉佩的瞬间便明白过来,老太公就生了她和她哥哥两个,哥哥身子不好,父亲走后没多久就走了。
而这个所谓的侄子,本就是个目光短浅的贪财鬼,在娶了侄孙媳妇之后,生怕她会回去侵占家产,一向都将关系撇的很清,几乎没有往来。
“让人请进来吧。”
她与本家的联系几乎没有,好端端的,怎么会过来找她。
嬷嬷点头,这才站起身来,出去将人请进来。
宋武几人脸上也出现疑惑,老夫人主动开口:“按理来说你该唤他句表兄。”
顿了顿,她又开口补充:“不过以他们的作为,当不起我儿一句表兄。”
很快,外面那一行人就被请了进来。
为首的是衣衫破旧的中年男人和妇女,身后还跟着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那中年男人在看到老夫人的瞬间,涕泪四流,往她脚边一跪:“姑姑,侄子终于找到你了,你不知道侄儿这些年,过的有多苦…”
跪在他身后的那几人,也装模作样的开始抽泣起来,身旁的妇人哭的最动情,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女儿,似乎是觉得有些局促,只是将头低着,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屈辱。
好好的除夕宴,本应该和和美美的,却被他们这一声声抽泣打搅。
宋武几人,一时之间都被这局面僵住。
老夫人心中虽有万般疑惑,却也没有说出口,只是将这侄儿拉起来,“建安,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建安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猛的在雪地上磕起头来:“姑姑,当年是我被猪油蒙了眼,才干出那样狼心狗肺的事情来,后来每一日每夜我都在忏悔。”
老夫人这个侄子,心中是有怨气的,只是看到他如今这般模样,心中那股怨气却有些升不起来了。
还有一方面,兄长还在的时候,十分宠爱她这个妹妹。
“行了,吉利的日子,说这些东西做什么?”
一旁的妇人急忙开口:“姑姑,侄媳知道您宽宏大量,定然不会跟我们这些小辈一般见识的。”
说完这话之后,急忙朝身后的三个孩子开口:“记住了,这便是你们的姑奶奶,来朝你们姑奶奶磕头。”
那女孩儿有几分不情不愿,奈何不住两个兄长拉扯着她,还是在老夫人面前跪下。
她目光不自觉的落在宋卿云和虞音音身上,两个人身上穿着最时新的大氅,料子一看就是极好柔软的,戴的首饰也看起来价值不菲。
和她一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凭什么都是太爷爷的子孙,待遇却如此不一样。
宋卿云注意到她打量过来的视线,弯着唇角一笑,李蓉立刻将视线给移开,有些慌乱低下头去。
宋卿云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大家子,果然还是来了啊…
这一大家子的狼心狗肺,可一点儿都不比虞音音少。
李建安接着开口:“许是李家富贵遭了人眼红,早几年前做生意的时候,被人做局,将钱都赔了个干净,万般无奈之下,想着来投奔姑母,却没想到遇到一伙天杀的山匪,要不是侄儿命大,恐怕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说这话的时候,更是哭的真心实。
李蓉看着父亲这模样,有些不自在偏过头去。周围还有这么多下人瞧着,这也太丢脸了些。
老夫人本就是个单纯的,听到这话忍不住发出声音惊叹:“竟还有这样的事情。”
妇人跪着往前几步,凑到她身前来,一把将手上的袖子给撸开:“姑姑,你看,这就是当时给砍的。”
上面赫然有道巨大的疤痕,老夫人瞧见这一幕,眼神中出现些惊恐。
宋武看到这幕神情有些不太好看,语气中带着些不悦:“阿母胆子小,有什么话同我说便是。”
二人这才叫目光落在一旁的宋武身上,又想像刚刚一般跪着过去,宋武终于是忍不住站起身来想将二人扶起。
他才刚虚扶一把,李建安就顺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想必这就是宋将军了吧,按照年纪,你应该换我一句兄长才是。”
宋武嘴角抽了抽,眼前这个看似狼狈窝囊的男人,让他叫表兄,实在有些喊不出口。
宋卿云在一旁听到这话冷哼了一声,“几十年没打过交道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竟然也妄想做我父亲兄长。”
按照往常她说出这样的话,老夫人定然已经开始斥责,可今日却罕见的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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