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眼看着名字似乎到了嘴边，赵卫东却忽然停住了，微微蹙眉，抿着唇。
“是谁？快说啊！”赵卫北有点着急。
“是……”赵卫东再次止住，随后认真的摇摇头，“不能说。”
说了，好像有人会生气的。
而且好像他们的关系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赵卫东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浮起这些想法，让他潜意识的住了嘴，转身朝澡房走去，关上澡房的门，不一会儿里面水声哗啦，他在里面洗澡了。
院子里，气氛却有点诡异。
赵宝娟，谢阿敏，刘葵三个女人，都一脸惊疑未定。
连王秋凤和赵卫北都有点被吓到。
王秋凤忽然走向厨房，拿出一把菜刀，扬起来对着院子各个角落狠狠挥砍几下，小声喝骂，“好鬼不做做死鬼，哪来的回哪去，再来我家，对你不客气，信不信老娘把你骨头都刨起来！滚出去！”
做完这些，王秋凤转身，对几人警告，“刚才你们什么也没看见，知道吗？别什么都往外说！”
“妈，我们知道的。”几人都连忙答应。
毕竟这个年代，是不能搞这些封建迷信的，被人抓到把柄很麻烦，尤其是王秋凤赵大山身份特殊，更应该以身作则才是，一旦被抓，那就坏了。
发生了这种事，谢阿敏和刘葵洗衣服洗得更快了，很快就把衣服洗完晾起来。
赵家几兄妹和王秋凤则是一直看着澡房，听里面赵卫东洗澡。
好在赵卫东没再说什么让人胆战心惊的话，几人高高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赵宝娟小声说，“那个东西应该已经被妈打跑了，原来这方法真有用。”
“那是，”王秋凤冷哼一声，眼底恶狠狠，“对付这种东西，就是要恶，只要你比它更恶，它哪敢来害你。”
几人纷纷点头，表示记住了。
没多久，赵卫东就洗完澡出来了，看着没什么异样，王秋凤让他进去睡觉，他也答应了，一言一行看上去跟没喝醉差不多，进去关上门。
王秋凤走到他窗子底下看一眼，又回来，跟大家说，“睡着了。”
大家也纷纷去睡觉，屋子里赵大山跟叔伯族公们喝到接近半夜，也散场了，叔伯族公们各自搀扶着回家。
王秋凤黑着脸收拾碗筷残酒。
赵大山喝得有点多，但没完全醉，见状就问，“怎么不高兴？是谁又惹你了？”
“除了你还有哪个！喝喝喝，自己喝就算了，卫东还小，你让他喝这么多做什么！”
“是多了点，不过他看着是能喝的，我看他也没醉。”
“没醉？！他就是不上脸看不出来而已！你知不知道他喝醉了出去，被不干净点东西缠上还带了回来，说了好一通胡话！要不是喝醉了精神弱，他一身火气，那些东西哪能轻易近他身啊！”
赵大山酒一下就醒了，惊出一身冷汗，“真的？那他有没有事？”
“幸好没事，不然我跟你拼命！”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下次我绝不让他喝了……”
.
天亮，沈知远醒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醒来身边没有人，竟然还有点不习惯，躺在凉席上缓了缓，才坐起来，朝知青所走去，按部就班刷牙洗脸喝粥，然后去工具房等着赵卫东。
而另一边。
这一觉赵卫东睡得有点沉，睁开眼看见天色，心里就咯噔一下，立刻从床上爬起，大步朝屋外走去。
他怎么会睡得这么晚。
平时他都故意早去一些的，就为了带鸡蛋红薯土豆什么的给沈知远吃不会被人看见。今天太迟了，沈知远肯定已经在等他了，而工具房肯定也已经有其他社员了。
要是因为他起太迟害得今天沈知远不能吃饱……赵卫东心揪了起来，脑子一片慌乱。
“卫东？你起来啦？”
“卫东，醒了？”
“觉得怎么样，头晕不晕？”
院子外，赵大山王秋凤跟赵卫南、赵卫北他们在说着话，谢阿敏刘葵则在厨房里洗碗，他们已经吃完早饭，准备出门了，见到赵卫东，都关心问道。
赵卫东愣了一下，摇摇头，“不晕。”
又说，“我起晚了，妈你不喊醒我。”
王秋凤，“我就是故意让你多睡会儿的，昨晚喝了那么多酒，多睡睡好恢复精神，想着等我们出门再叫你，反正以你平时利落的速度，也赶得及上工。”
赵卫东还是有点急，“喝点酒我没事，再有下次你们直接喊醒我。”
他怎么能睡得那么死那么晚呢？幸好把沈知远送回去了，不然要是两个人现在才醒，肯定会被发现的……
不对。
赵卫东愣住。
他怎么没有早上送沈知远回去的记忆？
“还说没事呢，醉得出去走一圈，回来跟我们直说胡话。”说起这事，王秋凤有点嫌晦气的撇嘴。
嗡！
赵卫东脑子狠狠一颤，神经瞬间绷紧，艰难开口，“……我，我说什么了？”
他有没有把沈知远说出来，还有一些不该说的？
赵卫东后背都发麻了，额头更是沁出一层冷汗。
“三哥，你昨晚撞到脏东西了。”赵宝娟小小声，心里毛毛的，“你非说有人跟你一起洗澡，非要提四桶水洗澡，还拿两条裤子！那种感觉，就像有什么跟你一起回来了一样！”
“我一个人回——”赵卫东及时止住话头，徐徐吐出一口气。心里，放松下来。
看来他是一个人回来的。
“我不记得了，我还说了什么？”
“那倒是没有了，妈把它赶走了，你就没事了。”
王秋凤叮嘱，“以后晚上别再出去了，你们都不要出去，知道吗？”
赵卫东“嗯”了一声，去簌口洗脸。
谢阿敏和刘葵收拾完出来，大家要去上工了，王秋凤临走前叮嘱赵卫东，给他留的那份吃的盖在饭桌上。
赵卫东进去吃早饭，发现有两个水煮鸭蛋，而从垃圾桶里的蛋壳却可以看出，别人的应该是鸡蛋，因为他们家鸡蛋和鸭蛋蛋壳的颜色不一样。
鸭蛋比鸡蛋要大许多，而且他们家的鸭蛋一般都是双黄的，数量也少，就得几个。
赵卫东把鸭蛋装进裤兜里，快速喝了几碗粥，望工具房赶。
一路上，努力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记得自己喝了点酒之后，就找借口不喝了，偷偷出门找沈知远。去到那儿，沈知远让他做拖拉机扶手，然后沈知远不肯跟他回家，他求沈知远，还帮沈知远用嘴巴……后面再发生了什么，他就想不起来了。
等赵卫东到工具房，众社员已经到齐，都拿好了工具，出发朝山上走去，因为路已经修好，从今天开始得给山上的豆子玉米除草了。
沈知远就坐在桌子后，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脸色有点不好看。
毕竟习惯了吃饱后，饿肚子的滋味就更不好受了，手软脚软心发慌，跟有千万只蚂蚁咬心咬肺一样，他很难开心得起来。
赵卫东快步走过去，压低声音，“……对不起，我来晚了。”
沈知远把脸撇到一边，不理他。
昨晚狗胆包天，敢让他帮他k，今天早上又不给他带吃的。
呵！
“你别这样……”赵卫东咬了一下唇角，心里又急又慌，还有些难受，但人没走光，他也不好对沈知远说什么做什么去哄，只能眼巴巴看着他，有点卑微。
这一幕落在外人眼里，就是沈知远对赵卫东甩脸色、高傲不理他，而赵卫东低声下气受气。
王秋凤还没走呢，当即不乐意了，“不就是集合迟了点吗？又不是开工迟了！卫东，进去拿锄头，我们走了。”
赵卫东欲言又止的看沈知远一眼，犹豫着进去了。
“有些人呢，连自己都养不活，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傲气。”王秋凤的话却还没完，有点讥讽，“别以为大家都是傻子，看不出来。”
“哦，看得出来什么？”沈知远饿得烦躁，心情不好，也不想忍她。
“呵呵，有人刚来的时候，瘦得皮包骨头，脸惨白惨白的，一看就营养不良。”王秋凤声音扬高，惹得还没走的人都看过来。
而随着她的话，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沈知远的脸上，嘀嘀咕咕，小声议论。
王秋凤笑了，眼底满是嘲讽，“眼睛不瞎的人应该都看出来区别了吧？这脸，这身上，长了好些肉，脸也白里透红的，一看就知道没少吃好东西补身子，这得花多少钱啊？”
的确，沈知远的变化有些明显，一天天看着他不察觉，但是回想起他刚来村里的样子，差别就大了。
就跟地里的小苗一样，原本缺水缺肥，蔫儿蔫儿，现在足水足肥，俏生生的。
那身上，没那么单薄了，那脸上，皮肤水润透红的，眼珠子乌黑发亮，嘴唇也是红艳艳的，一看就是吃饱喝足睡好的样，就更不像个安分的了！
尤其是沈知远这会儿似笑非笑，“我花自己的钱，想吃多少补多少，主任你应该管不着吧？”
“花自己的钱我的确管不着，就怕有人花别人的钱呢！”王秋凤扫了大家一圈，充满暗示，“你们哪个家里男人儿子前些日子从铁路上回来的，口袋可鼓着呢，要小心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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