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侍卫当即把说书先生如同鸡崽子一样拎到了一边。
“你们你们是谁？你们可知道我背后是谁？”说书先生虽然吓得发抖，却还是嚣张地叫喊着。
穆清之走到说书先生的案子后面，悠然自得地坐下，面露戏谑之色，“你，背后顾俭逸，那个老奸巨猾的顾家军统领将军，是吧？”
说书先生瞪大了眼睛，“你竟然敢直呼顾将军的大名？”
穆清之翘起了二郎腿，指了指自己，“我，你故事里的女主角，当朝郡主，圣君！”
话音刚落，茶馆儿里的看客稀稀疏疏地跪在了地上。
这，可是这朝野之中最得罪不起的女人，圣君。
前几日她刚帮助洛郡的百姓们铲除了最大的毒瘤。
从此以后，这些商贩们不用过担惊受怕的生活，家里漂亮的姑娘也不用遮着脸出门儿了。
他们打心眼儿里崇敬圣君郡主，却也是真真实实忌惮。
毕竟大部分人都围观了郡守一家凌迟的样子，那歇斯底里的惨叫声绵延不绝，一片片肉割下来的样子，更是让人连着做了几天的噩梦。
穆清之冷眼扫视了一下四周，随意地勾了勾手指，“本宫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恶魔，你们不至于怕成这个样子，今日本宫兴头好，听说有人在讲我的故事，就想着过来听一听。”
“不曾想被颠倒了是非黑白，这还哪坐得住啊？”
“倒不如听本宫亲自讲一讲。”
“你们都像刚才一样好好坐下，今天茶馆儿的所有消费，本郡主来买单！”
茶馆儿此时已经被禁卫军包围了起来，圣君之主的话大家自然不敢不从，纷纷站起了身，瑟瑟缩缩地坐在了刚刚的位置上。
穆清之拿起那个惊堂木仔细打量了一下，随后重重地拍在了案几之上。是
“我，穆清之，大齐圣君郡主，十三年前，齐魏交兵，当时的将军不听劝阻，追击到一处关口中，遭受了魏军的埋伏，引得齐国大败。”
“魏国虽然赢了，却一样元气大伤。至此，两国决定交换质子，保一方安宁。”
“魏国是战胜国，齐国是战败国，当然哦，也正是巧合，大齐皇室，所有年幼的孩子，在那一年不是生了怪病就是身受重伤，总之是没法出国交换的。”
“我这个相国独女，首当其冲，成为了牺牲品，代替齐国皇室只身前往魏国。”
“你们猜猜怎么着啊？魏国皇室送来了一只狗，一只年老眼瞎的狗！”
茶馆里的人一片唏嘘。
他们只知圣君郡主代替大齐皇族前往魏国当质子，却不知交换过来的竟是一只狗。
这不是赤裸裸的羞辱吗？
“看看你们这没有见识的模样，本宫当时的确是拿自己的命换了一条狗回来，魏国美其名曰，我是这狗是皇后娘娘的心爱之物，平日里都是当儿子养，拿来交换齐国不亏。”
“当时的齐国国力亏损，民不聊生，哪怕是受了屈辱，也只能硬生生地咽了下来。”
“本宫是跟狗做的交换，在魏国的生活自然跟狗一样，甚至还不如狗！”
穆清之说着，抬手摘掉了头发上的发簪，漆黑如瀑的长发披散开来，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只是，这头发才刚过肩膀，随美，却怪。
穆清之修长的手指穿过自己柔顺的发丝，随意的勾起一缕放在鼻尖闻了一下，随后淡淡的说道，“齐国女子以蓄发为美，从三岁开始便不再修剪头发都长短。”
“本宫这个年纪的女孩儿，长发早已长过了腰臀。”
“可本宫的头发却才将将能挽起发髻，当今流行的样式本宫一个都没梳过。”
“原因很简单，本宫在魏国的十年有九年都是个秃子，这头发是在回国前一年半，才开始长出来的。”
“那时候齐国经过十年的休养生息，国富民强，成了一方霸主。”
“魏国忌惮不得已，才让本宫留起了长发。”
言罢，她把身上的衣领扯开，露出右侧白皙清晰的锁骨。
锁骨上有一个寸宽的圆形疤痕，突兀的落在白皙的皮肤上，恐怖异常。
茶馆里的男人们匆匆看了一眼，就避开了神色。
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前面那个女人是大齐尊贵的郡主？
穆清之不以为意，在疤痕处揉搓了两下，“这疤痕也是在大魏留下的，你们以为我这个质子过的是个什么样的生活？”
“我每日被一个布满铁锈的钩子穿过锁骨，拴在黑漆漆的地窖里面，宫殿中的人喝了酒，想起本宫了，就拽着铁链把本宫从地窖里面拽出来。”
“供他们玩赏取乐！你们猜为什么？因为他们最心爱的宠物狗送到了大齐，我，就必须得替代他吃狗！”
“我要带着毛茸茸的尾巴摇尾乞怜，要光着身子去捡他们扔下来的骨头，我有无数次想死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窖之中，可是我知道我不能。”
“因为只有我活着，大齐才能有真正的安宁之日。”
“所以，无论经过怎样的屈辱，我都必须把泪水硬生生地憋回去。咽到肚子里面，因为两国的安宁，都在我这条连狗都不如的命里！”
“十岁那年，我不再是个懵懂的幼女，身体开始发育，你们猜我又经历了什么？”
说到这，穆清之的语调弱了下去，眸色也逐渐变得痛苦纠结。
她垂眸不语，整个茶楼陷入死一般的安静，唯独能听到的就是两个丫鬟心疼的啜泣声。
茶楼里的看客一个个也一样红了眼眶，不敢想象一个相国家较弱的女子在敌国十年，经历的竟然是这样的搓磨。
穆清之眼角的泪光稍纵即逝，她把衣领重新整理好，再抬起头的时候，眼底依然是一片肃杀之气，她目不转睛的看向跪在地上，满脸惊骇的说书先生，“就是这样一个为国为民，苟延残喘十年的郡主，如今却要被你在街头巷尾如此编排，你还好意思跟本宫说你背后之人是谁？”
说书先生瞬间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瘫倒在地，“殿下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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