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之命人在蜀山制高点的一棵歪脖树上，扎了一个秋千。
她坐在秋千上，轻轻地荡漾着，居高临下地看着悬崖峭壁下面的蜀江。
一江之隔，就是魏国。
那个让原主受尽凌辱的地方。
灼菊感受到她眼底逐渐弥漫出来的恨意，“殿下若是想起了伤心往事，倒是不如不看。”
穆清之停下秋千，看着一江之隔的魏国笑道，“如今魏国已是强弩之末，不看不能忘记仇恨，唯一忘记仇恨的方式就是灭了他们。”
灼菊终于明白为什么郡主殿下要在蜀中多停留一段时日了。
也明白为何从京都出来之后，就调遣了封地的兵马随行。
郡主殿下所想，一直就是……
灭了魏国？
她感受到这个想法的恐惧，不由得打一个寒颤，“殿下，对魏国发兵要师出有名，可是若是把殿下那十年的遭遇说出来，岂不是等同于宣告天下，殿下已非……”
穆清之起身，指着波涛汹涌的蜀江，“是呀，凡事都讲究一个天命所归，出师有名，可是那是针对正常人的。”
“难道你忘了吗？本宫就是一疯子，本宫想要出军讨伐谁，从不需要任何杜撰出来的理由。”
穆清之转过身来，轻轻的拍了拍灼菊的肩膀，“叫上高峰和穆将军，一起到院子中，咱们也该开个会，探讨一下如何讨伐魏国了！”
……
穆成来到院中的时候，身上还带着雾气，他许久没看到穆清之了，再看到这个侄女，眼底竟然带着些许红晕。
她在魏国的遭遇，也是他带兵行至洛郡的时候才听说。
眼下他恨极了魏国，但是更恨大齐皇室。
“三叔，半年不见，您更英姿超群了！”穆清之主动寒暄，“如今封地的兵马随着你一同前往蜀地，还还有什么不适应的吗？”
穆成坐在了她左手的位置上，“承蒙郡主关照，灼菊姑娘在进入蜀中之前，就已经给将士们分发了去湿开胃的药物，大家都非常快地适应了蜀中的生活。”
“这次两郡封地的兵马全数出动，加上这些年郡主派末将私下里扩充的兵马，一共有十万左右。”
十万……
穆清之嘴角上的笑意多了几分真情实感，“如今，纵观整个魏国，怕是也凑不出十万精兵。”
“三叔是领兵打仗的好手，所以被埋没了多年，可本宫相信，功底还在的。”
“三叔大可以跟本宫说句实话，如今本宫要是想灭了魏国，就十万兵马有多少胜算？”
穆成听说终于有仗可打，眼睛冒出了贪婪的光芒，用力拍着胸前的铠甲，“末将可以打包票，灭掉魏国，有十成的胜率！”
“十成可是惨败？”穆清之追问道，“三叔应该清楚，这些将士都是怎么追随本宫的？若是拿他们的性命去赌，本宫自然是不乐意的。”
“说是不费一兵一卒那就是空话。”穆成思考了一下，“不过，咱们穆家练兵，可从来没有什么花架子。”
“穆家的经验都是在战场上，百年来杀出来的，末将可以保证将损失降到最低。”
穆清之点头，随即看向高峰，“亲卫军有一万人，这我是知道的，这一万人的水平如何？你统领亲卫军不久，可摸出底细了？”
“摸出来了！”比起穆成的胸有成竹，高峰明显有些底气不足，“这一万禁卫军常年在，郡主府外的营帐中吃喝玩儿乐，水平的确是有些唏嘘不已，不过奴才已经给他们配置了一些箭弩，近战不行，咱还可以远程呢。”
“若是真的讨伐魏国，亲卫军一定会尽力保护好郡主殿下的。”
“一群酒囊饭袋之徒，”穆清之揉着吃痛的太阳穴，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这三年在道观中跟齐远过着没羞没臊的生活。
京中又没发生什么需要亲卫军动手的事，所以疏忽了对他们的管理。
“传我的口谕下去，后天整兵准备攻打魏国。”
“亲卫军也好，封地的兵马也罢，无论品阶高低，一律用军功来换封赏。”
“不可伤害妇女、破坏良田，烧杀抢掠，一经发现，诛九族！”
“你二人今日回去，把本宫的话传达到位，至于，何时行动一概听翠竹指令即可。”
……
入夜，蜀中阴雨绵绵，湿气极重。
穆清之的房门吱嘎一声，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披风，戴着斗笠的人缓缓走了进来。
灼菊连忙摘掉来人头上的斗笠，“郡主都歇下了，怎么不明早再来，你也好去好好洗个热水澡？”
那人长着一张比男人还俊朗几分的脸颊，即便是笑着，也带着一股子疏离之气，“奴婢好久没见到殿下了，心里惦记的很，哪还等得到明日？”
床上的穆清之听到动静，缓缓起身，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看到一袭粗布衣服的好人快步上前，拉住了来人的手，“寒梅，这段日子你在外游历，明显清瘦了。”
寒梅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地给穆清之行了三拜九叩之礼，最后抬起头说道，“当初不会险些走到绝路，是郡主殿下救下奴婢的，郡主天下告诉奴婢，梅花香自苦寒来，并给奴婢赐名寒梅。”
“若是没有郡主殿下，奴婢怕是早就死在京都的那颗歪脖树上了。”
“只要能为殿下办事，这点辛苦又算什么呢？奴婢只觉得自己能力不足，没法帮殿下承受更多！”
穆清之亲手扶起了寒梅，“若非你自己争气，哪有如今的机会啊？”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寒梅从怀里拿出一张有些发皱的锦缎，“奴婢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搞定了进入魏国的第一个城池。”
“后天应该是个晴朗的天气，殿下只要出现，保证凤鸟纷飞、彩霞阵阵！”
穆清之满意的点头，对灼菊吩咐道，“该汇报的都汇报差不多了，还不快把你寒梅姐姐带出去，好好的给她洗个热水澡，明日咱们大宴全军，给寒梅接风洗尘！”
寒梅脸色有些抽搐，“殿下，难道真的不用知会朝廷一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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