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外面忽然锣鼓震天。
齐远不悦地皱紧了眉头，这还是他登记以来第一次听到登闻鼓的响声。
登闻鼓外有两处回音壁，但凡敲响，整个皇宫都会听到清晰可见的鼓声。
德海公公忙走到门口，对门口的侍卫呵斥，“何人敲响登闻鼓？皇上才刚回宫，怎么都不让咱们皇上歇一歇？”
刚巧一个小太监匆匆赶过来，跪在了地上，“回总管的话，是顾将军，顾将军带着顾将军的嫡子，敲响了登闻鼓，说要控告圣君郡主残暴不仁，出手伤了他们父子。”
德海气得一挥手里的拂尘，“这不是胡说吗？圣君郡主是咱们齐国的恩人，如今更是覆灭了魏国，岂容他们放肆？”
“不容他们放肆不也放肆了吗？”齐远负手而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台阶下面跪着的小太监，冷声说道，“敲响着登闻鼓，要看到诚意，若是顾家真有诚意，就让他先敲上一天一夜吧。”
小太监忙退到了一边。
一天一夜？
德海公公垂着眼睛转了两圈儿眼珠，小心翼翼地发问，“陛下，这登闻鼓一旦敲响，可是整个皇城都能听到的，会不会损了郡主的清誉呀？”
“她在乎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吗？”齐远冷笑了一下，顺手摘下了挂在腰间的玉佩，放在手上盘玩了一下，“朝廷的救济银两应该已经运到西南了吧？”
德海公公点头，“今日一早就已经到了圣君郡主的手里了。”
“很好，再下一道诏书，告诉圣君，如今顾家敲登闻鼓状告她残暴不仁，让她速速准备回京吧！”齐远说完，转身离开。
啊这……
德海公公有些摸不到头脑，不过还是照着齐远的旨意去拟诏了。
……
慈宁宫内，太后被震天的鼓声吵的无心睡眠，索性走在了院子中，仰望天空的繁星。
这宫中许久没有如此热闹过了，如今顾家状告圣君郡主，怕是齐远再有意护着那个张狂的女人也无能为力了。
祖宗规矩，登闻鼓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来。
她倒要看看，立法之下穆清之还能否用她那副疯癫的模样糊弄过去。
……
玄天观中，关讫格拿来今天宫中刚送来的信笺，走到贵在三清祖师爷脚下的骥韬皇太后旁边说道，“长姐，顾将军是个听话的，想不到还真带着儿子去敲登闻鼓。”
骥韬皇太后缓缓地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说道，“穆清之在一天，咱们就不能得以安生。整个靺鞨漠河部族也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哀家自幼空有一张脸，年轻的时候还好，先皇喜欢一下这张脸，又觉得哀家是个蠢货，掀不起什么风浪。”
“所以哀家就只需要吹吹耳边风，便可达到想要的目的。”
“只是如今不行了，先皇已逝，哀家这个儿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哀家只能继续装出一副愚钝的样子以求自保。”
“别想着等到朝堂稳定了，再让靺鞨送两个绝色佳人来，给皇帝充盈后宫，不曾想，皇帝竟然在此处养兵之时，邂逅了圣君。”
关讫格扶着骥韬皇太后起身，陪着她像院落里走去。
都说岁月不败美人，骥韬皇太后梳着简单的发髻，眼角也生出了几分细纹，可在月光下还是有种莫名的韵味。
可惜了，这幅绝世美人的长相，在先皇崩逝之后，就再没了用武之地。
如今她这个当妹妹的看来在眼里也难免心生哀怨，“长姐才不是个愚钝的呢，不过就是藏拙罢了。”
“如今顾家已经敲响了登闻鼓，任凭那圣君之主有千万本事，也逃不过朝堂上的幽幽众口。”
“到时候三堂会审，皇帝就算再喜欢她，也必须要给天下一个答案。”
骥韬皇太后在关讫格的搀扶下走向池塘边，这个顺手摘下一枚硕大的莲蓬，“你看这莲蓬，若是藏在叶子里，就不会被哀家看见。”
“但凡长得一枝独秀，总有人想要染指。”
“穆清之就是太狂妄了，不然皇帝喜欢，收入后宫之中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之事。”
“如今她竟敢私自起兵灭了魏国，无疑等于践踏靺鞨的颜面，那哀家自然就容不下她了。”
“你派人去告诉苏家那个千户，让他带着女儿一起去敲登闻鼓。”
“哀家，要让这皇宫之中乱成一团，逼着皇帝不得不给天下一个答复。”
关讫格接过骥韬皇太后手里的莲蓬，不由得露出担忧神色，“长姐，皇帝毕竟是您的亲儿子，若是事情闹得太大，会不会让你们母子之间产生隔阂？”
骥韬皇太后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你我二人这些年做的那些事，哪一样能拿得上台面来？”
“穆清之若是再查下去，难免会露出蛛丝马迹。到时候，你我二人也好、皇帝也罢，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昨日的时候，哀家去了皇帝这三年住的那间小院子。”
“那可真是好大一张床呢！”
“一个女人，能在床第之上拴住男人，就能让男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护着她。”
“这样的女人只会成为皇帝的绊脚石，最好的办法就是除之而后快。”
关讫格听了这话，眉心才舒展开，“长姐都是为了皇帝的未来着想，希望皇帝能理解长姐的一片苦心吧。”
玄天观的夜晚安静又祥和，能听到的只有池塘边的虫鸣鸟叫、蛙声一片。
这样的祥和下却处处透漏着阴谋算计。
……
穆清之歪在摇椅上，任由灼菊的手指在自己的脉搏上摸了又摸，探了又探。
最后才耐着性子的问道，“本宫可是要死了？”
灼菊连忙慌乱地摆手，“殿下千岁之体，不能说这样的丧气话啊！”
“千岁？”穆清之在摇椅上晃了晃，“先皇都没能活到万岁，我一个外姓之人又岂能活到千岁？”
“你就直说吧，本宫这身体到底还能不能好呢？或是直接告诉本宫还能活几年？”
“活得少也不打紧，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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