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穆清之了，就连灼菊和翠竹也面面相觑。
像，实在是太像了。
若是说长相只有七八分，但是那股子青涩无辜的气质，却是像极了曾经的齐远。
还记得穆清之第一次见到齐远的时候，他穿着一件灰黑色的粗布衣服，带着一顶有些卷了檐的草帽。
那双深邃的眼睛清澈的像是一汪春日里的泉水，没有任何杂质，也没被世俗玷污，但却蒙着一股淡淡的哀愁。
穆清之只看了一眼，就被这双眼睛狠狠的吸了进去。
时至今日，在回想曾经初识齐远的那双眸子，依旧觉得惊心动魄。
如今细细想想，那时的他从小就被骥韬皇太后困在行宫中教导为君之道，后来又在深山中豢养兵马。
可不是没被世俗玷污过吗？
如今再看这位靺鞨的王子，想必也是一个生长轨迹跟齐远如出一辙之人。
“再下靺鞨王子、阿纳汉见过薛氏皇太后娘娘，圣君郡主殿下。”
阿纳汉单手扶着胸口，单膝跪在地上，腰板儿挺直，英气逼人。
“作为齐国的邻邦，小王本次来齐国带来了美酒千斛、歌姬八十人、皮毛十六车，珠宝八箱。”
“本次来齐国的秀女一共八人，途中有两位体力不支不得不返回靺鞨。”
薛氏微微点头，示意阿纳汉站起身来，“都说靺鞨是蛮夷之地，可哀家看着着阿纳汉王子倒是知书达理、英俊非凡啊！”
阿纳汉小心翼翼的坐在旁边的位置上，局促的摸了摸膝盖，脸上的笑容却很是得体，“太后娘娘谬赞了。”
薛氏认真打量着阿纳汉这张脸，随后忽然说道，“哀家怎么看着阿纳汉王子长得与皇帝有几分相似呢？”
穆清之回过神来，猛然发现这波，可能是冲她来的。
一个如此相像的人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难免有些让人忍不住亲近，于是说道，“皇帝的生母，骥韬皇太后也是来自靺鞨部族的公主，，皇上和小王子是进亲，长得相似很正常，们什么大惊小怪的。”
“郡主说的对，只不过呀，这善泽院住的都是秀女，阿纳汉王子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孩子住在这里着实不合规矩。”薛氏皇太后说到这，眼神看向穆清之，“不如就由郡主殿下来招待阿纳汉王子吧。”
如此看来，她和齐远那些事儿，薛氏皇太后应该是都知道的了？
还真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两宫皇太后明明是水火不容的，可在对付她这个圣君郡主上还真是出奇的一致啊。
穆清之放下手里的琉璃茶盏，微笑着说道，“皇太后的意思本宫倒是听不懂，这院子里的居住的都是秀女。”
“小王子住在这里着实不便，那皇宫中呢？”
“靺鞨和齐国可是姻亲，小王子来了齐国皇室难道都不招待一番吗？”
“那还真是有违待客之道啊。”
薛氏皇太后似乎早就料到了穆清之不会这么轻易就接受，“一来皇宫中规矩众多，住起来不会如在宫外的郡主府那么自在。”
“二来小王子也是第一次来京城，在宫外的话更方便游玩儿。”
“郡主殿下也是被天下所养，理应承担起招待使臣的责任。”
穆清之没再说话，而是默默地给了灼菊一个眼神儿。
阿纳汉既然气氛尴尬，于是说道，“郡主殿下，小王在靺鞨的时候，就听说过郡主的大义之举，心中佩服不已。”
“又听闻郡主殿下闲来无事的时候，喜欢钻研医道，于是特意带来靺鞨医书十卷。”
“献给郡主殿下，还望郡主殿下笑纳。”
“医书本宫自然可以收下，”穆清之慵懒地摇着手里的团扇，“只不过喜欢研究医术的并非本宫，而是本宫亲近的贴身侍女。”
“想必小王爷也不介意，本宫把医书转赠给灼菊吧？”
阿纳汉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依旧是一副温和谦逊的模样，“靺鞨医术能在齐国发扬光大，也算是造福于民了。”
“灼菊，还不快给王子和太后敬茶？”穆清之说道，“靺鞨的医术想必结合了很多当地的风土民情，这段日子小王子住在咱们郡主府，你就与小王子多多学习一番。”
“还得谢谢太后娘娘给了你这次机会呢。”
灼菊拦住端着托盘的婢女，恭恭敬敬地跪在了阿纳汉王子的旁边，双手举起其中一杯琉璃茶盏，“奴婢替齐国百姓谢过阿纳汉皇子大义之举。”
阿纳汉接过茶杯，看着这精致的琉璃盏不由得出神，“都说齐国工艺精湛，小王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灼菊已经举着茶盏走到了薛氏皇太后的旁边，双膝跪地，“奴婢感谢皇太后成全，皇太后安排得如此周到，武仪天下，是齐国百姓的福祉。”
薛氏这杯茶本来是不想喝的，可是，灼菊的话让她不得不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随后说道，“靺鞨虽然不如咱们齐国国富民强，可阿纳汉王子毕竟是靺鞨的储君，郡主就安排一个婢女学习靺鞨医道，是不是太……”
皇太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穆清之冷声打断了，“灼菊虽说只是本宫的婢女，医术却丝毫不逊于你们太医院的温太医。”
“什么时候齐国要以身份贵贱论学识了呢？”
此言一出，薛氏皇太后的脸色骤变，因为从先皇改革的科举制度开始，就已经打破了商人不可以参加科科举的先例。
先皇更是说出了，有学识之人，不看出身这样的至理名言。
穆清之这话，完全是把她驾到了迕逆先皇旨意的火上烤了。
见气氛有些微妙，阿纳汉连忙开口，“记得齐国有句古话，英雄不问出处，皇太后娘娘的重视小王铭记在心。”
“既然灼菊姑娘医术惊人，想必靺鞨的医术在齐国一定会被姑娘发扬光大的。”
“既然你二人都无异议，那你一会儿安顿好秀女之后，就随着圣君郡主回郡主府吧。”薛氏突然觉得有些困顿，索性终止了话题。
灼菊朝着穆清之微微点头，穆清之停下了手里的团扇，邪魅的朝着薛氏皇太后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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