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玄秒,听得见吗?”
“在听呢。”魏玄秒站在一座坑坑洼洼的山头,一边用手机接着电话,一边仰头看着暗沉的天空,任由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她一头蓬松柔软的银灰色长发上。
她的站姿给人的感觉慵懒得过了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来这里散步的,然而,作为一名异调局的实习生,她正在执行任务。
异常现象调查管控局,简称异调局。
当天凌晨4点多,异调局接到了一通电话,说林海市某个景区内的一座山头发生了爆炸。
这种事一般会先由当地的消防机构负责,评估现场的安全性,初步确定爆炸的原因,要是发现了科学无法解释的异常情况,再联系异调局秘密处理。
然而这一次,消防机构还没接到任务,电话就先打到了异调局。
原因很简单,在爆炸发生后的10分钟内,附近精神病患者的数量急剧上升——这还是被家属和好心人送医、报警后记录在案的数量。
“就是说,爆炸发生后,附近好多人都疯了。”魏玄秒一边总结,一边懒懒地环顾四周,“虽然没有感知到同类的气息,但这里的气息,确实让我很不舒服。”
“怎么说?”电话那头的人问。
“嗯……怎么说呢?”魏玄秒抬起一只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试图让对方听懂,“就像在一个没有人类栖息的地方找到了一个人类的家,里面充斥着令人向往的气息,进去后却发现家里没有活人,只有棺材,棺材里放着白骨,这落差。”
“抱歉,我不太懂……你是见到了狐狸的尸体吗?”
“不,都说是人了。”魏玄秒蹲下身,用指尖沾了点焦黑的土。
土是湿热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很新鲜的血,就像是活人的血,然而追溯它们的源头,能感知到的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
这些血来自一个不该存在于世间的生物。
不,能不能将它称为生物都是未知数。
“听说异调局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我个人觉得吧,这事儿你派个盗墓贼过来都比我靠谱。”魏玄秒站起身,说完这句话,对着自己的指尖吹了口气,她指尖上湿热的焦土立刻变得像粉末状的灰烬一样消散无踪。
“盗墓贼……你是说,这次的案件涉及僵尸?”
“差不多吧,比那玩意儿高级亿点,一个亿的那个亿。”
“我明白了,你要是没法处理就回来,我会安排其他人……”
电话那头的人还没把话说完,魏玄秒就把手机从耳朵边上拿了下来,然后挂断电话,将手机塞进风衣的口袋。
并不是没耐心听对方把话说完,而是……
魏玄秒睁大双眼,她琥珀色的虹膜在某个瞬间变成了璀璨的金色,黑色的瞳孔因为过度聚光而变成了竖线,只为看清距离她五百米远的一道黑影。
黑影一开始并非人形,而是像一团缥缈的雾气一样不时变化着形状。
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它开始逐渐凝结成人形。
形状固定后,黑色的表皮开始像又脆又薄的蛋壳一样碎裂脱落,露出冷白色光滑的肌肤。
魏玄秒踩着猫步,小心翼翼地靠近这个不明生物,刚来到它的正面,就见它脸部的黑色外壳“啪”的一下碎成数块,零碎地落下,露出一张令人惊艳的,女性的脸庞。
魏玄秒看着这张脸,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猛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
这张脸,过分美丽了。
但是对人类来说,非人生物的人类形态,越美丽,就越危险。
因为越美丽,对人类的吸引力越强。
一个非人生物吸引人类做什么?答案绝不是美好的。
随着脸部轮廓的显露,头顶的黑壳紧跟着落下,一头黑色柔软的长发垂落脸颊两侧,紧接着,那双有着长长眼睫的眼睛颤动着睁开,鲜红的虹膜毫不掩饰嗜血的气息。
魏玄秒一个紧急后撤和眼前的生物拉开距离,然后压低身子做出了迎战的姿势。
不是人类格斗时会做出的姿势,更像是一只野兽做好了扑咬的准备。
姬灭厌眨了眨眼睛,她视野中的血色随着眨眼的次数逐渐消退,视野逐渐清晰。
她的视线在魏玄秒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仰头看向天空。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乌云密布,还下着小雨。
但是,很真实,很舒爽。
姬灭厌抬起双臂,尽情地感受着人间的气息,然后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享受着空气进入肺部,在体内转了一圈后排出的快感,愉悦地扬起了唇角。
人间,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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