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病房，乔时念迅速脱下护士装，露出里面的真丝睡裙。
再摘掉口罩，对着手机整理了下发型。
然后将试剂管理的血液，不规则的淋在杏色的真丝睡裙上。
嘴角和眼角也没放过。
一切就绪，她按亮手机。
二十三点五十八分。
她笑了一声。
这时间不是她特意卡的，但就是这么不偏不倚，刚刚好。
虽说凌晨扮鬼这种事，本身不是很吉利，还有点作死的嫌疑。
但她真鬼都做过了，难道还会怕这种小作死吗？
她将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亮给何皎皎，然后比了个十二的手势。
何皎皎比了个OK，又传递给走廊另一侧准备拉病房电闸的乔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十二点整，病房里面传出机器停止运转的提示音。
本就偏暗的灯光也随之熄灭。
乔时念和何皎皎交换了个眼神。
何皎皎猛地推开病房门。
乔时念一借力，直接利用惯性，一口气“飘”到了陆怀风的病床前。
“怀风……”
她夹着嗓子，放轻语调，让自己的声音变得空灵，更符合人类对“鬼”的认知。
药效起的非常快，这么几分钟，陆怀风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了。
“怀风……我好想你，你想我了吗？”
乔时念见陆怀风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又忍着恶心，继续追问。
陆怀风的眼神终于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四目相对，她亲眼看着陆怀风的眼神从迷离变成惊恐。
“鬼……鬼……鬼啊！”
他翻身想跑，但药物所致，他身上根本没有什么力气。
折腾了好几次，都只是徒劳。
只能像一只蛆虫一样，在病床上蛄蛹几下乔时念扶着病床边缘，“飘”到了病床的另一侧。
“怀风，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啊？我是念念啊……你不认识我了吗？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
乔时念无视陆怀风的崩溃，稍稍弯下腰，面露受伤，满眼哀怨。
“你不是说……会去救我的吗？我等了你好久啊！可是你为什么还没有来呢？我一个人好害怕啊！”
“你少在这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是你倒霉！被那些要债的人害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怀风见自己跑不掉，便顿时换了副嘴脸，死不承认。
乔时念见多了他的伪善，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他如此直白的无耻。
不意外，却有点新鲜。
心头的怒火也成倍翻涌。
“没关系？怎么就没关系了？”乔时念见陆怀风的行动力确实不大，壮着胆子，突然逼近他，“那些钱都是你欠的！是你的赌债！我全都知道了！所以我的死，也都是因为你啊！”
“陆怀风！我爱了你八年啊，究竟有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可以不爱我，也可以拒绝我，但是你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毁了我！”
乔时念怒火中烧，越说越激动。
如果眼神中的愤怒能化成真实的火焰，陆怀风早就已经被烧成人干了！
“我……我没有！这都是你自己愿意的！你愿意喜欢我！愿意嫁给我！愿意代替梦梦去做人质！冤有头债有主！你就是索命，你也不应该来找我啊！”
“你之前说，你的梦想就是嫁给我，我已经帮你完成你的梦想了，你还想要什么！乔时念，是你的贪婪毁了你！不是我！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没有觊觎我，事情也不可能发展到今天的程度！”
乔时念没崩住。
笑了。
她笑的肩膀发抖，浑身发颤。
八年啊！
整整八年的时间，她怎么就没发现自己心心念的男人，是一个猪狗不如的货色！
她的付出，她的掏心掏肺，他照单全收。
到最后，竟然反过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她。
如果她从一开始没有动心，没有付出，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
那他怎么不想想，如果他不是一直心安理得的接受，她也不可能一直这么付出下去啊！
是他的接受，他的暗示，他的指引，给了她一直付出下去的动力！
是他的若即若离，给了她未来的希望！
可是现在，他便宜占尽后，竟然把这一切都归咎到她一个人的问题。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狼心狗肺的东西啊！
喜欢一个人本身没有错。
错的是她眼盲心瞎，喜欢上了一个畜生！不是人！
乔时念笑的脸酸。
心更酸。
但那些已经发生的事实，谁也无力改变。
人生没有后悔药，更没有重来的机会。
只有接受，并且为自己的行为买单，离场。
她突然收起笑容，忍着要亲手掐死陆怀风的冲动，认真的盯着他的双眼。
“可是你还说，如果我死了，你会陪我一起死啊！现在我已经死了！该轮到你了！陆怀风！下来陪我吧！我一个人好孤单啊！”
说完这句，她又突然绽放笑容。
“是你说的会来陪我的！你亲口说的！”
陆怀风的瞳孔再次放大，吓得整个人浑身发抖。
“我没说过！我绝对没有说过！你听错了！你有什么证据？”
可能他自己说完这句，也发现自己跟一只鬼讲证据，着实可笑，又赶紧调整表情，换上与刚刚截然不同的语气。
“念念，你那么爱我，爱到什么都愿意给我，一定希望我能带着你那份，好好的活下去，对不对？”
“念念，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都是我的错。如果有下辈子，我们做青梅竹马好不好？从小就在一起，给我一个照顾你，呵护你长大的机会，好不好？”
乔时念看着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愣了一秒。
倒不是被他的花言巧语而感动，而是因为他的变化而感到诧异。
人在接近全麻结束状态的时候，不是更容易说实话吗？
陆怀风怎么还能说出这些不着四六的花言巧语？
难道连这些也已经刻在陆怀风的骨子里了？
也是。
她傻傻付出了八年，他又何尝不是陪着她演了八年了。
还真是“辛苦”他了。
“好啊，那你现在就下来陪我，我们一起去喝孟婆汤，一起去投胎，很快就会下辈子了。”
“怀风，我是来接你的，跟我走吧。”
陆怀风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不要念念，不可以这样，念念我求求你，放过我好吗？就再放过我这一次。”
求她？
那好说。
“放过你？”乔时念故作为难，“也是，我这么爱你，下面这么冷，又怎么舍得你也一起下来呢。”
“就是，念念，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可是……怀风，我死的不甘心啊！到现在你都不肯承认你所做的一切！我死的不明不明，根本就没办法投胎，只能一直在这陪着你了。”
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陆怀风。
“怀风，你选吧，要么告诉我真相，要么，我就以鬼魂的形式，陪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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