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灭了入侵魔族的傀后,自知神力再也控制不住,便自刎于战场之上。”
自刎?
那般少年,竟是以自刎为结局?
她不信!
可一切都来得太快,发生得太快,快得她来不来理清一切,就又混杂在一起。
褚朝昭浑身颤抖起来,冰冷的血液滚动,那一瞬,她便如抽去灵魂的木偶,美则美矣,却浑身透着一股窒息的绝望死气。
“帝卿野那日重伤,听闻回了天神殿,将世间道法送来魔族,便病故了。”
“傀撕破封印来袭,魔族沦陷,魔宫是魔族最后的暂避点。”
褚朝昭走到魔宫门口,门口外,坐着密密麻麻一群魔族百姓,却不见曾经那一个个陪她嬉闹的守卫半点身影。他们衣衫褴褛,满眼绝望,浑身都是伤口,互相包扎着。
不少人红着眼,像是怕打扰还在沉睡的她一样,就连哭都未曾出声。
有人余光看见殿门处出来的小姑娘,赶紧擦干净眼泪,嘴角扯出僵硬难看的笑,跪在地上虔诚参拜。
“见过小殿下,小殿下,你终于醒了。”
一人出声,其他人都反应过来,全都悄悄背过身擦掉眼泪,对着她笑。
褚朝昭眼底的泪滑落,手扶着殿门,险些摔到地上,身后的往生伸出手,又收了回来。
魔宫的上空乌云压下来,再无平常的霞光惬意。
一个魔族的小孩子哒哒哒跑过来,伸出那已经被包裹成粽子的手,将一个油纸包递给她。
“小殿下姐姐,不哭,这是我给你留的酥糖。”
母亲说小殿下从人间走了一遭,吃了好多苦,最爱的是人间美食了。小殿下是神女殿下的孩子,是那位给他们带去花草树木,带去光芒的人。
也是那位用生命杀退傀,将他们护下的三殿下的妹妹。
小孩子悄然舔了舔嘴唇,却还是义无反顾,没有半分不舍地将那块快被揉碎的油纸包塞给她。
褚朝昭蹲在他面前,接过油纸包,里面只有一块酥糖,一看就知道是他保存了很久,一直未舍得吃的。
她将酥糖分开,只留了一点,一大半都喂给小孩子。
酥糖入口,却早就潮湿变质了,苦涩混着些微的甜入喉,褚朝昭无声哭了起来。
小孩子却笑起来,只觉得甜极了:“小殿下是不是害怕?”
他抬起被包裹成粽子一样的手,轻轻给她擦眼泪:“小殿下不怕!我已经长大了,是男子汉大丈夫了,我身后的叔叔婶婶们虽然受伤了,但养养就能上战场。”
他抬起白晃晃的双手,在她面前近乎炫耀道:“我的手是因为昨日用火烧傀,被灼伤的,小殿下不哭,我已经可以上战场了,可以保护你了!”
身后的百姓们闻声低低哭起来,却又迅速擦掉眼泪,看向褚朝昭,满眼都是决绝。
一妇女一瘸一拐走上来,轻笑道:“小殿下不要怕,魔族从来都是全魔皆兵,前方的铁骑灭了,后面还有我们,只要魔族有一魔不死,便会与异族死战到底,小殿下,你还小,你已经在人间走了一趟,吃了那么多苦,您随往生大人走吧。”
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就是魔族皇室褚家已经为整个魔族死了太多人了,牺牲了太多了,神女和魔神至少要留一个血脉在。
所有人都点头,他们愿意将最后生的希望留给小殿下。
“你们都在,我又如何能走呢?”褚朝昭擦掉眼中泪,提着剑就往外走。
百姓们以身铸肉墙,不让她出去,满眼坚定。
直到,宫外有一个百姓跌跌撞撞爬了进来,几乎嘶吼着,带来最后的噩耗:“铁骑覆灭,两位殿下以身为祭,战死沙场!魔神尊上以一人之躯,抵挡异族百万。”
那人说完,便落了气。
百姓们将褚朝昭推入往生怀里,托孤一般,朝他磕头,决然转身往外走去。
那送她糖的小孩子脚步顿了顿,转身冲她笑了笑,也跟着往外走。
魔族有神坐镇都沦陷了,那云洲,八洲三域,四海八荒又怎会幸免?
褚朝昭异常地平静,平静得可怕。
“叔叔,若是父兄皆亡,师尊师兄师姐们都不在了,世界被异族侵占,你觉得我还能活下去吗?”
往生松开了手,随着她往外走去,很快就来到战场。
天火砸下来,雷声轰鸣,黑压压的云层里银色的光照亮世间。魔族旌旗破损,立于尸堆之上随风飞舞。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都没有下脚的地方,方才那些百姓早已拉着傀倒在地上。
天塌地陷,魔像坍塌碎裂,流火焚烧。
在看见空中那抹与黑气对抗的绛紫色身影时,褚朝昭麻木的身躯后知后觉疼起来。
她提剑飞上去:“爹爹!”
那高大的身影微微一顿,却是回身冲她笑了笑,挥手将她送得远远的。
没留下一句话,一个个古老的绛紫色阵法在她脚下流转,将整个魔族,不,是将整个世界笼罩。
如盛开在战火里的花,不断流转的阵法将傀紧固住,而后绞杀。
烈火噼里啪啦燃烧,天塌地陷的轰隆声,和雷声闪电中,终于传来傀刺耳的尖叫声。
“你灭不了我们的!我们不死不灭!”
天光乍现,眼前只剩下一瞬的白,而后魔神消散,以身为祭,将傀再次封印。
就如万年前神女所做之事一样。
可魔族只剩下她和往生。
“啊——”
褚朝昭跪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痛哭着。
“很痛吗?”
一个蛊惑般的声音骤然响起,是中年男人沉稳不惊的声音,可此刻却带着诱骗之意。
“后悔吗?以身入局又如何,甘心做棋又如何?结局已定,这无法与宿命对抗的无能为力,是否一刀刀割裂着你的心?”
“当初若是你没有选择入局,在父亲膝下承欢,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多好,至少就不会这么快失去一切。”
褚朝昭缓身站了起来,猩红的眼骤然凌冽,无力绝望痛苦在这一瞬尽数散尽,她抬手,紧紧一捏,往前一拉。
“表演结束了?”
她恶劣地笑起来,死死捏住逐渐现形的人影。
狠戾嗜血,一双猩红的眸子深不见底,那睫毛微动,明明还沾染着泪,湿了一片。
那纤细的手发狠掐着他脖子,明明眼角的泪珠都还在颤抖。
男人怎么也想不到,她怎会瞬间变了个人一样。窒息感从脖颈处传来,他苍白着脸,不敢置信地质问。
“你如何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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