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饭没吃,就算再糟糕也得填饱肚子补充体力。
客厅里没人说话,只有沉闷的进食声。
如果说昨天他们还抱着是一场恶作剧的想法,那么经过昨晚的事后,已经荡然无存。
谢津第一个吃完早餐,起身就走。
萧彬远问了声:“你去哪?”
“三楼。”
谢津已经走远。
餐桌上的几人面面相觑。
“不是不让上三楼吗?”
孙青撇了撇嘴:“反正真出了事也扯不到我们身上。”
他们一直在这担惊受怕,却有人舒舒坦坦来旅游一样,多少让人不舒服。
包括昨晚十二点乌鸦的事,谢津肯定是知道些什么,才会选择上楼回房,却没有和他们知会一声。
三楼除去客厅,只有一个房间。
在见到有人上来,门前穿着黑色西装的仆从伸手阻拦。
声音平静无波:“这位客人,三楼不允许进入,请您离开。”
谢津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眼睛一直盯着里面紧闭的房门。
“不让上来吗,不好意思。”
他好像完全不知情,一边说着抱歉的话,却无视仆从的阻拦,长腿嚣张地迈进。
左右两侧的仆从瞬间转换状态,木讷的脸上出现强烈的攻击性。
同时朝着谢津出手。
谢津脸上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侧身避开眼前的拳头,一手紧紧攥住仆从的胳膊。
男人试图挣脱,却难以撼动胳膊上犹如铁钳般的禁锢。
谢津单手使力,将人撂倒,一脚将另一人踢到了楼梯口,老旧的扶手不堪重负,从中间断裂。
谢津嘶了声:“没收住力,希望不会生气吧。”
这话不像是对地上两个爬不起身的仆从说的。
推开房门,谢津大摇大摆进入。
房间内寂静无声,黑色的厚重窗帘将光亮完全隔绝。
中间的实木大床上,被褥平整,不见凌乱,根本就没有人。
谢津右手擦过床头柜,毫不意外看见指尖的灰层。
这可不像是能住人的房间。
跑哪去了呢?
谢津视线扫过房间每个角落,眼中是浓厚到散不开的兴味。
越来越有趣了。
门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外头搬救兵来了。
谢津有些可惜地出去,面对堵在楼梯口的仆从们抬手示意自己没有攻击性。
“不用这么大阵仗,我自己下去。”
没人说话,冰冷的目光齐齐聚集在他身上,谢津也不惧,自个儿从这些人身边挤过,溜达着下楼去了。
石砖堆砌的密室中。
颂寻整个缩在黑色的被子里,只有恢复回白色的一截头发露在外面。
就算有着严密的防护,如影随形的灼烧感依旧存在。
犹如被架在炭火上炙烤,每一秒都是煎熬。
颂寻越发往里缩了缩,企图用被子把自己完全包裹起来,抵挡外界炽烈的攻击。
刚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颂寻就骂了一天的街。
这具身体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不能见光。
外界任何一点光亮都能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
并且这种情况逐渐在加重,一到白天就会产生剧烈的反应,待这的半个月,颂寻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剧情中,萧彬远他们能成功出去,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个弱点。
他并不是正常的人类,包括这座别墅里就没有一个正常人,都是被制造出的产物。
颂寻脸上都是细密汗水,艳冶的唇色都寡淡了下去。
想生气都没力气生气。
996在底下赔小心:“你放心,我肯定给你申请身体精神双重津贴,给你争取最大的补偿。”
“你别说话。”颂寻有气无力。
他还记得刚被996招揽的时候说的有多天花乱坠,什么人道主义人性化,有要求尽管提。
都是骗子。
996理亏:“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这个世界等级度为最高级,我没办法插手。”
颂寻瘪了瘪嘴。
在他看来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太过突出之处,怎么就到了最高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隐退,夜幕降临。
颂寻逐渐缓了过来,这才觉得自己活着。
简直如获新生。
密室内的布局摆设谈不上什么格调,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和躺椅,别无他物。
柜子里是千篇一律的黑色西装,显得十分庄重严肃,和别墅的气氛配套。
颂寻称之为装逼摆谱神器,表面虽然不屑一顾,但心底还是挺乐意的。
他就喜欢那股子在别人眼里高深莫测的调调。
穿好衣服的颂寻一出门就看见楼梯口断裂的扶手,盯了半天才下了楼。
客厅中几人严阵以待,围坐在一处。
听见脚步声齐齐抬头,看向将他们晾这一天的别墅主人。
颂寻体会到了万众瞩目的待遇,如果搁从前或许要露怯了,但想来是经历的多了,演技尚佳。
在底下一众人眼里,白发少年从高处俯视他们,却没人能入他的眼。
目空一切的高姿态。
颂寻站定,朝着几人扫了一眼。
沙发都被占了,没他位置。
接收到信号般,沙发上的几人立即起身。
反应很大,像是生怕慢一步就会被拿来开涮。
谢津拍了拍自己身前的单人沙发,邀请的意味很明显。
颂寻直接无视他,朝着离萧彬远最近的距离坐下。
浅淡近无的沉木气息飘过,谢津不爽地磨了磨牙,朝着萧彬远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觉得碍眼。
“别墅里的小老鼠偷走了我最喜欢的东西,一天的时间,你们有发现他的踪迹吗。”
颂寻面无表情发问。
看上去对于自己心爱之物被盗十分生气。
距离他最近的萧彬远开口确认道:“我们是有五次回答机会对吧?回答错误会有惩罚吗?”
颂寻回头看他,对比其他人他显然对萧彬远要更有耐心,说话时漂亮的眼睛透着亮。
“五次机会分别在每次盗窃发生后使用,回答正确你们就可以离开,中途错误没有惩罚。”
“但要是五次机会都用尽还没找出偷盗者,就说不准……有什么了。”
萧彬远愣愣看着少年刻意的停顿,脸上露出恶劣的表情。
连自己要问什么都忘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忘记自己身处何地,眼前的少年只是个捉弄人的顽皮小孩,在刻意吸引关注。
不存在任何危险的因素。
但这只是错觉。
萧彬远正了正神色,继续道:“你能确定偷窃者一定存在于我们六人中吗?”
“当然。”
“那可以再给我们些时间吗?”
颂寻表现的很宽容:“只要在十二点前。”
得到想要的答案,萧彬远集结众人商谈。
“只要提供出偷了台灯的人,我们就能出去,是谁我希望能自己站出来。”
关于到底是谁拿了台灯这事一直没有定论,每个人都说昨晚自己睡了,根本就没出过房间。
白天的时候他们也互相检查过房间,没有任何发现。
谁都想离开这鬼地方,一时不耐的抱怨催促群起。
“到底是谁自己站出来行不行?待这还待上瘾了不成。”
“不要浪费时间了。”
“赶紧承认。”
落在外围的杨映雪不断抿唇,几次欲言又止。
昨夜她的确是睡着了,半夜清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手上拿着一盏漂亮的台灯。
阴森恐怖的别墅,不受控制的行为。
她被吓得不知所措,将台灯随手扔进了一楼的杂物间里,害怕地回了房间,当做无事发生。
在不断指责的声音里,杨映雪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刚往前一步,却听沙发那头传来说话声。
“哦,忘了补充一点,答错的确没有惩罚,但指控出的偷窃者必须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
颂寻弯唇一笑:“他必须留下来接受惩罚,永远别想踏出别墅一步。”
原本的吵闹声消失,陷入一片鸦雀无声中。
单凭这几句话,便将一个整体分割成两半,隔着一道深深的沟壑,无法再相融起来。
永远……留在这里。
这个惩罚太重,没人将这当作一句玩笑。
为了逃避这个惩罚,偷窃者必定想尽办法隐藏摆脱嫌疑。
这给他们的难度增加了不是一点半点。
相处这么多年的朋友,谁不知道谁,不过是为了人脉资源而走到一起的圈子,舍己为人的大义不存在他们身上。
颂寻欣赏着他们的表情变化,突然就被吼了一嗓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为了离间我们,你这人心肠怎么这么坏。”
萧彬远拉住情绪激动的乐晨:“好了,别说了。”
少年给他们的感觉阴晴不定,极不受控,被惹恼了说不准会怎么对他们。
乐晨却不肯算了,他从第一眼见到关祈就产生了种危机感。
随后也印证了这点,关祈对萧彬远是不一样的。
乐晨从青春萌芽起就开始喜欢萧彬远,可他对自己永远都不开窍。
这种不开窍在关祈身上似乎有了松动的迹象,毕竟萧彬远不会用那种带有欣赏情愫的眼神看自己。
乐晨心里早就憋了一把火,再也无法遏制下去。
“我们稀罕什么破台灯吗,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我警告你,赶紧放我们出去,否则我家里不会放过你的。”
萧彬远拉不住他,一脸紧张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少年。
其余人反应大差不差。
颂寻成了目光汇聚之地,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生气。
沉重的大门开启声在下一刻响起。
颂寻脸上是平淡的笑意:“我不强人所难,想要离开的话现在可以走。”
众人错愕看向开启的大门,沉默蔓延。
那扇他们试过无数次也无法打开的大门就这样敞开了,外面是静悄悄的黑夜,连月光也寻不见。
就这么简单放他们离开了?
正是太轻易,所以显得万分反常,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挪动。
望着外面黑沉沉的一片,乐晨刚才的冲动劲散去,收回了往前迈的腿,左右看向周围人:“门都开了不走干嘛。”
冯高飞精着呢,慢吞吞道:“你先提出来的,你怎么不走。”
乐晨咬了咬呀:“走就走,难不成还留在这等着被宰。”
见他出去,后面的几人开始心动,稍作犹豫也跟了出去。
颂寻目视他们离开,在最后时刻开口:“萧彬远。”
已经一只脚踏出门外的萧彬远回头。
颂寻给了句忠告:“你们出不去,外面未必安全。”
这更像是一种泄露答案,明目张胆的提示。
萧彬远眼中闪过意外,左右摇摆了片刻,最后看向已经消失在夜色中的乐晨,不回头地追了出去。
别墅内重新陷入久违的安静。
颂寻望着大门出神。
“他为了别人,留下我。”
996:“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担心也是应该的。”
它以为颂寻是在吃醋,却没听出他话里微妙的茫然和疑惑。
面对996的安慰,颂寻没有说话。
只是本能觉得,他,不应该,不会,这么做。
眼前闪过晃影,谢津在他面前摆了摆手:“别看了,人都走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沙发扶手上,和颂寻挨得极近。
“有什么好看的,还看。”
颂寻斜了他一眼:“门都开了,你怎么不出去。”
谢津一脸你怎么忍心的表情:“你都那样提醒萧彬远了,还撺掇我出去,这区别对待也太区别了。”
颂寻一手撑着脑袋不看他。
谢津身上总有种欠欠的劲头,聪明的惹人嫌。
“你今天早上把楼梯扶手弄坏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谢津的道歉依旧很没有诚意:“抱歉,连同昨天的餐布我先赊账,或者我找人来给你修,你这房子里的物件太老旧了,风格也落后,需要给你修缮翻新一下吗?”
“哦,对了,你这可以带人进来的吗?”
颂寻决定不忍了,呼叫场外求助:“996,上。”
“你当叫狗呢。”虽然不满,996却也没拒绝。
此时的谢津完全是放松状态,确实没设堤防,后脑揪的下针扎般。
一只乌鸦从他脑后飞过,嘴里还叼着一撮头发。
谢津摸了摸后脑勺,没了笑意。
乌鸦盘旋落在肩上,颂寻却是得意笑了:“你操心的太多了,很吵。”
996跟着嘲笑:“我一出手就——啊啊啊,救命。”
谢津的动作太快了,颂寻眼都没眨刚还得意洋洋的996就落在谢津手里,正无助地扑腾翅膀。
996的存在超脱于世界本源,有自带的能量自保,它不欺负人就不错了,什么时候这么轻易就能被寻常人逮住了。
996有苦说不出,完全被强悍的精神体锁定,无法挣脱,只能哭丧着求助:“你快让他放了我。”
颂寻缓慢抬眼,和正阴恻恻盯着自己的谢津对上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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