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不到二十分钟。
包厢门从外打开。
乔漾眼前开了好几瓶酒，对应也倒出好几杯，她都只尝了一口。
视线往门口来人望去，没看清脸，但从仓促中暴露出的几分老态中认出，是孙瑜奇。
孙瑜奇没拿手杖，步子迈急了不是相当稳。
扶着桌子在刚才位子坐下。
孙瑜奇望向另一个空位，口干舌燥，“周旭走了？”
乔漾放下酒瓶去找手机，“七叔要是想见，我把他叫回来。”
孙瑜奇伸手拦住，“不用。”他端起眼前酒，仰头喝下一大口，胸腔这才顺畅不少。
出声道，“眼下就我们两人，说吧。想谈什么？”
乔漾不急，也不意外，却还是问了，“七叔怎么改变主意了？”
聪明人都知道权衡利弊，何况孙瑜奇这只老狐狸。
乔漾这么问也并不是真想知道。
而是自然而然地带出下一句，“做生意讲究时效，刚才七叔走了，我以为…”她恰到好处收住话音，是再可惜不过的语调。
孙瑜奇神经紧绷，气势一再衰减，直直盯着乔漾，“你以为什么？”
乔漾又笑起来，惋惜道，“我以为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经有人愿意接七叔的位置了。”
孙瑜奇脸色黑沉，年月沉淀的面部褶皱挤在一起，颤了颤。
开口，嗓音也是抽颤着，“谁，敢？”
乔漾淡然扬眉，似花了两秒犹豫要不要说。
“七叔应该知道隔壁坐着谁吧？”乔漾没直接回答。
孙瑜奇眼神被溃散，一时间像是被人当头棒喝，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梁秩。”
乔漾不予置否，浮起轻松笑意。
孙瑜奇终于说，“是我小看你了。”
乔漾自顾又开了一瓶酒，眼前还没尝到适口的，看来马子天挑酒的水平实在一般。
她熟练拔开酒塞子丢掉，好似顺便才回应孙瑜奇，“承蒙七叔看得起。”
孙瑜奇浑身力气像被抽干，筋疲力尽倒靠进座椅，“说吧，想要什么？”
乔漾手中动作稍停。
脸从排列整齐的高脚杯里抬起。
她的野心写在眼睛里。
没有汹涌骇浪。
反而沉稳平静。
像是与生俱来的东西。
不是凭空多出来的。
也从来没在她身上消失过。
孙瑜奇看着她轻易操纵眼前的杯与酒般，也掌控着人和欲望。
乔漾薄唇轻启，“乔氏。”
孙瑜奇不意外，同时也知道她还有条件。
果然。
乔漾轻飘飘又说，“七叔要刘楷巽没用，这个人是个隐形炸弹，不安全。”
孙瑜奇连冷笑反击都没了气力。
乔漾径直往下说 ，“七叔用基金会洗钱的事，我保证会捂得死死的。乔馨跟刘楷巽自导自演栽赃我，我不介意，七叔也没必要破坏感情。”
孙瑜奇脸上又开始不可抑制地抽搐。
外人只以为他贪图新鲜和美色，不顾私底下怎么被议论，还是坚持娶了乔馨。
只有孙瑜奇自己知道，近年市场经济太难做手脚，管控越来越严，他大部分财产按照原来的路子走不通了，可以说已经到岌岌可危的状态。
和前妻能这么顺利离婚，也是对方知根知底才没闹大。
乔氏虽然易主，但瘦死的骆驼总归比马大，他娶了乔馨，就相当于是对乔氏最好的投注。
乔漾只字没揭穿他的算计和野心，却仿佛把他早就看透到了底。
冷漠得令人生畏。
乔漾不失贴心地笑道，补充，“当然了，七叔跟刘斌之前那些事，我也权当不知道。刘楷巽现在活着就是万幸，没能力再去做你的风浪。”
话音落下。
乔漾不管孙瑜奇什么反应，嗓音骤沉，每一个字在偌大空间里清晰响起，“所以，你最好当刘楷巽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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