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被拍卖这一天比预料中来得要快。
乔漾出门时，黑云压在头顶，连绵细雨砸下来。
从凌晨起，偶尔惊起春雷。
乔漾撑开一把长柄黑伞，开车到拍卖会。
从乔堂明出事到乔氏被拍卖，才半年。
这半年，比乔漾活过的前半辈子更意义非凡。
拍卖会门口记者堵得水泄不通，有的甚至提前闻到风声起就开始准备素材编著文章，不管事态怎么发展，总有噱头博流量。
话题为王的时代。
上一次这么热闹，还是乔氏易主。
乔漾穿了一身黑，风衣紧扣，长靴站进雨里，黑伞遮住她上半身。
此时门口媒体记者们正一窝蜂围成圈。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是周旭和乔馨。
没人注意到一辆寻常的车子停在路边。
也不会想到会是乔漾从上面下来。
乔漾自乔堂明跌下高堂起，她也不再瞩目。
乔漾视若无睹地路过蜂拥人群，走进拍卖会场，在预留的第一排最右手边位置坐下。
她是第一个到的。
乔馨与周旭从她面前陆续走过，分开入座。
乔漾目视前方，未向谁投以视线，沉默得比墙还安静。
会场填满脚步声。
第一排位置上的特邀到场嘉宾也都坐齐。
孙瑜奇被安排坐在正中央。
视线频频扫向最右侧方向。
身侧的人出声，“七叔找人？”
孙瑜奇收回视线，双手扶住拐杖，掌心擦了擦，尽力挤出笑意掩盖自己的不安，“没有，梁总今天也有空过来啊。”
梁秩垂眸，看了眼腕表，淡声道，“散心。”
孙瑜奇视线瞥他一眼，竟有几分坐立难安。
梁秩仿佛一点没察觉，“提前恭喜七叔了。”
孙瑜奇僵硬笑。
他哪里有喜的样子。
宛如被人放在烧烤架上翻滚。
“梁总消息果然灵通。”孙瑜奇说。
拍卖开始，主持人致开场白。
梁秩手搭在叠起的膝头，低声回，“别人没有七叔的天时地利。”
唯独没有人和。
孙瑜奇看着拍卖台上的主持人眉飞色舞，很是刺眼，浑身跟针扎似的，越发煎熬。
喊价环节只是个流程。
几乎在场人都明了今天是谁势在必得。
况且乔氏易主后经营走向每况日下，买下来是块宝还是颗雷，谁也不能担保。
大多是冲热闹来的看客，真心参与的人寥寥。
孙瑜奇把牌子交到了乔馨手上。
乔馨先是意外，而后迟疑。才又注意到孙瑜奇鬓角冒出的细汗，担忧开口：“…七叔。”
孙瑜奇看也没看身侧人一眼，不耐道，“让你拿就拿。”
拍卖会进行得很顺畅。
几乎没人追着孙瑜奇喊价，生怕一不小心真就砸到了自己身上。
屈指可数的那几个人举牌跟价也没超过两次。
梁秩恍若置身事外，从头到尾眼波都没起过波澜。
甚至连牌子都没碰过。
拍卖师热情激昂地进行流程，挥起定价锤，喊，“还有没有要跟的，没有的话就是孙瑜奇先生…”
场内没人再举牌。
拍卖师倒数三、二…
眼看最后一个数就要成定局。
拍卖师眼前一亮，敏锐抓到新举起的牌子，欣喜喊，“复州周总这边举牌跟价。”
紧接着。
一道清澈女音响起，“加五亿。”
突如其来的追加，还一口就是五亿。
众人视线齐刷刷望去。
只见乔漾压下牌子，原处放回到周旭手边。
会场骤然爆发一阵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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