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锋坐进沙发，闭目调息，掩去方才的暴戾，“起来。”
周旭起身，去拿新的茶具。
梁锋：“不必了。”
周旭止步，回身，开始解释，“芒县的计划是冲乔逞，梁秩是意外。”
“是我失误了。”周旭又说。
“我有自知之明。”
梁锋睁眼，打量眼前人，那双眼睛有着老谋深算的城府。
周旭维持镇定，“这事我没跟您说，是因为直到后来梁秩回国，我也不十足确定他到底有没有染…”
“不确定？”梁锋斥声打断他即将出口的敏感字眼。
那两个字，简直像皮肤上的跳蚤，让他一想到就坐立难安，想将眼前的人碾碎。
“是我没办妥。”周旭低下头，认错的姿态十分端正。
梁锋听了也没听，“红桥的事情，你将功补过。”
周旭骤然抬头，有一瞬间慌乱，“梁叔。”
“别叫我。你自找的。”梁锋又起身，显然刚才的平静只是短暂压制，他的愤怒从进门到现在都没真正少过。
“我以为你有多大本事，结果，乔氏晃来晃去又回到乔漾手上，刘楷巽放出来三次也没要到乔漾的命，关键是。”梁锋切着牙，从齿间挤出字眼，“你，把我儿子差点推上万劫不复之地。”
一提到这个，梁锋根本坐不住，拍着腿起身，“事到如今，你才把乔逞弄进去 ，有什么用？”
周旭：“可是马上…”
梁锋提高嗓门，“好了。”
梁锋没有商量的意思，背对朝门走，“最迟一周后，我要看到结果，不然我来做就不好看了。”
背影顿住，男人偏侧过头，“这个，你总能做到没意外？”
周旭嗓子像被遏住。
梁锋望向他。
他没得选。
声音像是屋内第三个人发出的，“能。”
梁锋颔首，撤回视线，抬步出办公室。
周旭反应过来步送他到电梯。
“梁叔，其实只差一点了。”周旭声音很低，低到卑微。
梁锋盯着电梯镜面，没看他，不容撼动的决定写在紧闭的唇线上。
现在众方围堵乔氏，眼看一脚已经踩在悬崖边上，再加上只要乔逞的案件坐实，乔漾再没可能翻身。
届时，乔氏再何去何从也无所谓了。
只差一点了。
周旭投以央求的视线到镜中男人身上。
却没有回应。
持久，死寂的沉默。
周旭替梁锋打开车门，目送他离开。
他站在原处，像被风干了一样。
后视镜里，梁锋看到周旭的身影很快从眼前消失。
助理给他递了保温杯，梁锋接过，终于是叹出口气。
养了这么久的棋子，这么不中用。
“梁部长，这次真打算放过乔氏？”助理也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都临门一脚了，又让周旭去扛下。
梁锋将杯盖重重罩回去，一口茶的心思都没了，愠怒犹在，“你以为我想？梁秩撕破了汪昙的身份，对我只字不提，偏偏这个时候跟我坦白芒县的事，卖惨又卖乖，不就是逼我吗！”
梁锋闭上眼靠回椅背，无奈又气闷，“一个是亲儿子，一个是捡的犬，我还能偏向谁？”
助理大气不敢出。
以他多年对梁锋的了解，无非是委屈一方而已，这个选择不难。
周旭欠恩，委屈就委屈了，梁锋撒一通火，把所有过错推到周旭办事不利上，后果也一并有了承担对象。
这个处理，于梁锋来说最容易，也几乎不损失什么。
但前提是，确实没有涉及到梁锋切身的大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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