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昼短，天暗得格外早。
不知不觉间，外面的光线已经昏暗下来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小吃铺渐渐冷清，那些食客们聊了个尽兴，如今都赶着回家。
那摞厚厚的账本终于清算完了，顾念之从一串串数字中抬起头来，忽的对上一张端庄清丽的脸，柳眉弯弯，朱唇皓齿，说不尽的温柔可人，但眉目间却萦绕着一股散不去的忧愁。
女子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骤然对上顾念之的视线，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紧张。
“顾老板，您这儿还招人吗？”
她身着素衣，静静地站在那儿，这样朴素的穿着与她那张绝色的脸十分违和。
这个女人身上有故事。
顾念之几乎是顷刻间就得出这样的结论。
原因无他，只因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古言小说女主的气息。
她刚才说什么来着？
要来铺子里打工？
顾念之不确定自己招不招得起这尊大佛，按照她多年写小说的经验，这种绝世美女都会惹来很多无脑霸道男，动不动就让所有人统统陪葬的那种。
看见顾念之眼中的迟疑，那女子又道，“我见铺子外贴了招人的告示，而且，方才我听他们说，您这儿愿意招女工。”
说到这儿，女人轻咬着嘴唇，低下头去。
她的鬓发随风而动，掩映着一张如玉的容颜，莫名显出几分失落来。虽是低着头，脊背却挺得很直，一看便知是教养极好的大户人家小姐。
顾念之哪儿受得了这个？
她最怕看美人蹙眉。
于是，顾念之几番纠结之后开口道，“可我们招的是后厨的厨娘，你......”
“我可以学！”
对方答得极快，目光十分坚定。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念之直截了当道，“我看这位夫人你容貌不俗，谈吐不凡，一眼便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贵人，不像是会缺银子的贫家女，为何却要来我们这小店？”
聪明人对话最是省心，她自然是听出了顾念之话中的顾虑，她这样的身份如今却落魄到流离失所，多半是得罪了人才落难至此。
顾老板说这话，就是不想因她惹上麻烦的意思。
她能理解顾念之的顾虑，也明白了对方的拒绝之意。
这些年，她早已经习惯，也认清了自己的命。
况且，她身上确实一堆麻烦。
不愿再让顾念之为难，她没再答话，朝顾念之俯身辞别，转身走进了漫天的风雪中。
那单薄的身影消失在铺子门口时，顾念之的心口没由来的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来。
对方转身时，顾念之看见那张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原先萦绕着忧愁的眉眼间竟已经是一片万念俱灰的死气！
不好！
顾不得先前考虑的许多，顾念之推开面前的账本，抬脚追了出去——
两边的阁楼上传来铮铮琴音与女子婉转吟唱的乐音，再远一些，有热闹的炮竹声此起彼伏。
她在雪地里一直走，走向漫长的黑夜，彻骨的寒风无孔不入的往怀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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