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对视中，仿佛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胸口。
姚璟被她眼里的痛苦击中，无数往事从脑海中一页一页翻过。
没有人比他更懂霍朝朝的心情。
于是，他轻轻抬起手，落在那姑娘的头顶，声音很轻，如同羽毛轻飘落在心尖上，他说，“朝朝，你可以哭出声的。”
霍朝朝怔了片刻，突然全身泛起战栗，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开始呜呜啜泣。
她像一只被强大的天敌撕碎的小兽，躲在暂时安全的栖息地放纵自己的悲伤流泻。
姚璟没再说话，只是抬起自己的手，用袖子替霍朝朝挡住了所有窥探的视线。
那些将士们用血肉之躯筑梁，撑起来半壁江山，效忠的却是如此多疑又昏庸的君主。
这盛世将枯啊。
之后一直无人知道康爷到底对霍朝朝说了什么，她不但不再提起要离开的事，甚至也不再抱着她的银枪，那双提枪的手转而拿起了针线，只在深夜才会摩挲那杆已经许久未饮血的长枪。
但姚璟始终坚信，霍朝朝虽是女儿身，身上亦怀将军骨，她不会就这样沉寂下去的。
这个契机来得很快，三日后，康爷亲自登门，将一封书信递给霍朝朝。
“你要找的人在旻州，那人恰好是我的旧识，你拿了信去找她，她会帮你的。只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先将自己身上的毒排干净，否则，大仇未报，你自己先没命了。”
“谢谢康爷！”霍朝朝大喜过望。
曾经她只听说过江湖上有个组织叫夕颜阁，可以替人捏骨改貌，想不到，竟是真有其人！
“接下来的时间你就安心的留在姚家解毒，报仇不急这一时半会，待你改头换貌之后，我会替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既然你的仇人在庙堂，那你便站到他的面前去。”
“好！”
......
康爷离开姚府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回春堂。
今日的回春堂没有大夫问诊，连门也关闭的死死的，所有的药童都被安排出去采药了，整个回春堂寂无人声。
然而，那后院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满院子的药材晾晒的密密麻麻，只在架子的空隙中能看见好几个小厮模样的人在不停的翻晒着那些药材。
本该在家中温书的宋濯此时却坐在回春堂后院里。
康爷敲了几声门之后，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去开了门。
“公子，已经按您的吩咐将消息递给霍姑娘了，夕颜阁那边也已经传令下去，半年后，所有药材便可备齐，替霍姑娘捏骨换貌。”
少年视线离开书页，抬眸看向恭敬站在自己面前的康爷，笑得十分温和，“好，辛苦康叔了。”
康爷惶恐，躬着的腰越发弯曲下去，“这是属下该做的。”
“只是我这里还有一桩事要劳烦康叔跑一趟，如今霍姑娘留在了庐陵，晁闯不能无人制约，将来霍姑娘身后也不能没有人，那几位将军忠肝义胆，想来应是很愿意做霍姑娘的后盾。”
“属下明白。”
院子里的人动作未停分毫，就像是完全听不见这二人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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