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实在不擅长求人，他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浑身上下是说不出的窘迫。
顾念之没有接他递过来的纸包，而是径直问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让我直接内定一个名额给你？”
此话一出，对面的少年满脸羞红，有些难堪地继续道，
“顾娘子，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我的母亲重病。能继续念书是村里的邻里看我有几分天赋，凑钱借我当束脩，只盼着将来我能出人头地，可如今我家中连下锅的米都是借的，更别说来年赶考的盘缠了，若是这次......”
他没说完的话顾念之明白，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如果这次没能拿到这笔答题大会的奖金，他可能就无法参加会试了。
一时之间许多话涌上喉头，都被顾念之一一咽回去。
最终，她只问道，
“如你所言，你对此次乡试很有把握，坚信自己势必能中举。”
书生不明白顾念之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向顾念之展示自己的价值，
“平日里我从未懈怠功课，每每书院中课业考校亦不曾落后过。”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忧心自己不如旁人？只要你有真才实学，明日的比赛中自能脱颖而出。”
顾念之说完，那书生没再吭声。
“你的请求我不能答应，这场比试是绝对公平公正的，你只能凭自己的本事去赢得想要的东西。再者，如你这般情况的学子庐陵城里没有上千也有成百，我的能力有限，能帮助的人也实在有限。”
他的情况，自然令人唏嘘，可就如同顾念之所说，来参加这场答题大会的其他家境贫寒的学子，情况并不比他好。
她不是不能多资助一个学子，甚至，她早已想好了若是明日有表现出彩的学子，也可以多选几个出来。
但她不能是因为对方求到自己面前来，以这样的形式得到的机会和名额。
这样对其他学子是不公平的，也违背了她的初衷。
她不能让这样的思想在对方身体里扎根，一旦成功了第一次，往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于是她最后下了定论，“今日，我就当你没来过，你想要的东西，在赛场上，不在纸包中。”
话音落下，目光落在那个被书生紧攥着的纸包上。
大概是顾念之的态度实在坚决，那书生弯着腰的身体开始颤抖，起初是细微的战栗，后来就抖的厉害了。
压抑的呜咽从喉咙里溢出来。
再抬起头时，那张脸上又哭又笑。
或许是哭自己曾经低下的头颅，哭自己竟一时糊涂做出来这样的事情，哭自己将自尊践踏。
而笑的是还好顾念之拒绝了他，他还有回头的机会。
是庆幸，也是侥幸。
书生对着顾念之深深一揖，再也没了方才的窘迫和难堪，
“多谢顾娘子，今日是我冒昧打扰，实在羞愧。”
对上那双通红的眼，顾念之心中长长叹了口气。
“只要你往前走，前方就会有路。在还没做这件事之前，不要盲目地否定自己，先去做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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