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尧目光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意，并没有应陈奶奶。
他们并不相识。
夏清岑错愕，附而望向云淡风轻的陈奶奶。
陈奶奶笑了笑道：“你的母亲是我侄女，按理说我当叫你一声表侄。”
说到这儿，陈奶奶推开了包厢的门。
晏尧眸光骤然缩了一下，步子停在了半空中，径直盯着陈奶奶的背影，似是在确定她话中的真假。
陈奶奶旋首与晏尧对视一眼，“你的眼睛和她一样好看，都是这么漂亮。”
晏尧眼中微微含着水色，低声道：“忘了。”
“当年你母亲执意嫁给晏老爷子做他的第三位夫人，陈家长辈都非常反对，她义无反顾的嫁了过去，死在了和晏老爷子婚后第十年，那会儿你应该刚好十岁。”
晏尧神色一如往常的冷峻，但垂下的睫毛轻轻额动，暴露着他心底的不平静。
“我叫你一声小五，不介意吧？”
“嗯。”
“我远远的看过你很多次，你总是这副冷脸，也不知在给谁摆臭架子？”
陈奶奶秉持着长辈教训人的姿态。
“我妈死得早，我没人教，让姑奶见笑了。”
晏尧黯然而轻嘲一笑。
气氛有些凝滞。
晏尧还真是冷血，对于他妈妈的死，都可以一笑置之。
夏清岑眼瞅着陈奶奶脸色渐沉，她嬉笑一声，解释道：“陈奶奶别误会，五爷绝对不是在给你甩脸色，今天出门前，他胃有些不舒服，还吃了药，你不要介意。”
“我不觉得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晏尧瞳孔微沉，晦涩不明。
陈奶奶眼中难掩的痛苦之色，喃喃自语道：“可以理解。”
连她的侄女一个成年人都扛不住晏家的腥风血雨，可以想象当年只有十岁的晏尧，在晏家会受到什么不公的待遇。
晏老爷子娶了晏尧的母亲，为的是借助陈家的力量，走向国际市场。
奈何晏尧的母亲当年是抱着为爱情的名义，与陈家脱离的关系嫁给晏老爷子。
以至于陈家根本不愿意给予一分一毫的支持，很快晏尧的母亲便被冷落了，嫁进晏家不过一个月。
陈家所有长辈都在等她服软，她却独自在晏家苦熬了十年，死也死在晏家。
但凡陈家有一个人为她说话，给出晏老爷子想要的价值交换，她不会死得那么早。
“她已经走了十六年，现在才来理解她，是不是太晚了？”晏尧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蕴含着不易察觉的冰冷气息，紧缩的眸子透露出一丝危险韵味。
“她没有在晏家安身立命的能力，却执意脱离陈家的庇护，她以为不惹他们，他们就会放过她，可她不知道，坐以待毙跟等死没有区别。”
晏尧线条分明的脸孔，弥漫着轻挑，说出的话无情至极。
在她活着的时候，他从未有过怨恨，对她言听计从。
可身在杀人不见血的晏家，即使她步步退让，也难逃被人惦记。
善良是一个褒义词，却也是贬义词。
晏尧对妈妈的怨，终归大于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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