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漾第一次见到苏义松,不是记忆里的样子,而是真真切切的,看到苏义松站在自己的面前。
苏义松是个年近中旬的瘦小的老头,如果是平日里,苏漾或许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么一个人,可只要脑子里浮现的是苏漾记忆里的苏义松,她就会有一种不由自主的恐惧从心底升起来。
这是原主的一些情绪。
“老臣,参加陛下。”
苏义松朝盛皇行礼,眼神都没有分给苏漾一丝一毫,就好像不认识苏漾这个女儿一般。
“爱卿平身。”
盛皇招呼着苏义松。
“爱卿来的正好,信王和信王妃也还在,爱卿啊,你可是养了个好女儿啊!”盛皇笑着说道。
苏漾垂着头,满脸的无语。
苏义松愣了愣,随后开口。
“陛下谬赞,漾儿确实是老臣最疼爱的女儿,能够嫁与信王殿下,替信王料理后府,是漾儿的福气。”
真是个会演戏的老狐狸。
最疼爱的女儿?
从小将她扔在乡下不管不问,到了送死的时候想到了她。
这就是最爱的女儿?
真是有意思。
“苏相能够将爱女嫁给本王,本王受宠若惊,本王一定会好好待王妃的。”
萧意梧说着,视线落在了苏漾的脸上,柔情似水。
苏漾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各怀心思的三个人演起戏来,还真是有种不顾他人死活的感觉。
皇帝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斟酌片刻,“苏相今日来,有什么要事吗?”
“老臣确有件要事呈禀陛下,正好信王殿下也在。”苏义松一边说着,一边将奏折呈给了盛皇。
“信王殿下,三月前,郯城洪灾,陛下派遣您的副将陈阔押送赈灾粮前往,可陈阔却贪下大半赈灾粮,下面的人一一效仿,这层层剥削下,使得灾情严重,引发暴乱。彼时信王殿下正在边关迎战齐国,应该并不知晓此事才对,但老臣听闻……信王殿下昨日午时,去了一趟天牢?是去见陈阔吗?”
苏义松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盛皇坐在龙椅上,一目十行的看完奏折,眼神阴沉下来。
“信王,你去见了陈阔?”盛皇的语气不复之前的温和爽朗。
萧意梧颔首,“确有此事,臣弟听闻陈阔贪腐一事,便匆匆去见了他一面,核实案情。”
“核实案情?哼!”苏义松冷声道,“信王殿下,陈阔死了!”
“什么?”
萧意梧神色一震。
苏义松瞥了一眼萧意梧,冷冷道:“陈阔罪该万死,但也应当交由盛国律法处置,而不是信王殿下独断!”
“信王,苏相所言……可属实?”盛皇的目光紧紧的锁住了萧意梧,视线泛着冷意。
帝王之心,瞬息万变。
整个御书房的气压都在此刻变得低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萧意梧却仿佛没有受到影响,看向高高在上的盛皇,沉声道:“陛下,此事臣弟并不知晓内情,天牢守卫森严,臣弟定然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那信王的意思是,陈阔畏罪自尽?”苏义松紧接着开口,“陈阔此前是信王殿下的副将,深受王爷的信任,此人因贪腐畏罪自尽……王爷怕是也难辞其咎吧?”
苏义松的一番话压下来,萧意梧若是认下陈阔畏罪自尽,那他必定受牵连。
苏漾心里也惊得不轻。
这原主的爹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黑心肝的,奸臣!
萧意梧平静地看向苏义松,道,“苏相此言差矣,陈阔贪腐一案还并不明朗,半月前,本王便派人去郯城查过,在陈阔押送粮草到了郯城之后便回了京城,之后的赈灾事宜,是由郯城刺史接手的,而郯城刺史安武俊,似乎是苏相的门生?不知刺史安大人,可能洗脱嫌疑?”
“信王殿下这是在强词夺理!那陈阔已经畏罪自尽,可见赈灾粮定是他贪污的,这如何能和安刺史扯上关系?”苏义松冷冷反驳道。
“父亲此言差矣。”
就在苏义松和萧意梧针锋相对的时候,一道清丽冷静的女声响了起来。
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站在萧意梧身边的苏漾。
“信王妃……”盛皇看着苏漾,眯了眯眼,“信王妃所言何意?”
苏漾侧头,看了一眼萧意梧。
萧意梧的眼里同样有着疑惑,这女人在发什么疯?难道不知道,女子不可干政吗?
苏漾朝萧意梧投去了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而后走到了苏义松的身侧,朝盛皇俯首行礼,道:“陛下,臣妇只是后宅女子,按理来说并不能插手国事,只是此事有关民生,臣妇自小也是在乡野长大,明白百姓疾苦,若此事真与王爷的副将有关,不必陛下降罪,臣妇和王爷自甘领法!”
苏漾此话一出,盛皇脸上多了几分算计。
“信王妃是说,若这件事真是陈阔所为,信王……也一并领罚?”
“是。”苏漾掷地有声的开口。
萧意梧盯着苏漾的背影,眼底迸发出杀气。
这个女人果然留不得!
“但陛下!”苏漾抬头,继续说道,“陈阔未必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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