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见状将女儿拉到一旁，“你这一路照看你大哥哥，瞧着人都清减了，我在隔壁膳厅里备了些吃食，知意，你们一道去用些吧，别熬坏了自个的身子。”
老太太闻言抬了抬手，余芳姑姑端了两盏汤过来，“这是小厨房里熬炖好的，吃了最是滋养补气，你与素芝一人一份，快趁热吃了。”
沈知意摇了摇头，“祖母，我实在吃不下。”
沈知意看着这盅汤，也有些反胃，抬手推到了一旁，“祖母，这汤，还是玉棋妹妹留着自个喝吧。”
“你玉棋妹妹自有她的吃的，你吃不下也得吃些，柏哥儿如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到时候他身边总也要人照看着，好孩子，听话。”老太太自个儿还病着，一门心思却扑在沈知意的身上。
沈素芝盯着那一盅粉色的汤，想起谢玉棋滴血入药的事儿，心里膈应得很，“这不会是玉棋妹妹亲自熬的吧。”
老太太微微颌首，望向沈素芝时颇为欣慰，“她守着那小炉子，煨了足有两个时辰。”
沈素芝默默将汤盅推了回去，强撑着一抹笑，“我记得当年祖母从马上跌下来，身上多处伤，还是二姐姐没日没夜的守着，给祖母按摩煎药，那会子二姐姐人都快瘦脱形了，瞧着玉棋妹妹这几日，想是吃得好了，人也愈发的圆润了，不如将这碗补的也一并喝了。”
提起当年，老太太神色缓和了些，“既是你玉棋妹妹一片心意，你就喝了吧。”
沈素芝一想到那血，哪里喝得下，端着碗跟要她命似的，“柏承哥哥如今情况不明，我实在吃不下，祖母，要不然，还是先煨着的好。”
谢玉棋见她没喝，也不恼，将二人的汤盅搁回小炖锅里。
众人都挤在小厅里，目光不时的朝里屋撇，屋子里的下人端了那换洗的水进去，又端了一盆一盆腥红的血出来，郑氏瞧着那红艳艳的一盆血水，担忧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伤成了这个样子！”
三房的顾氏附和道：“是啊，柏哥儿又是个会武功的，究竟是什么人，将他伤成这个样子！莫不是那些山匪干的？”
沈素芝拉着顾氏的衣裳，红着眼睛，“母亲，柏承哥哥是被人害的！是被人害的，等二姐姐发现的时候，柏承哥哥已经重伤了。”
顾氏拉着沈素芝，伸手替她擦了擦泪，“如今青天白日就敢杀人，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可报官了？”
沈素芝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报，柏承哥哥是在望天山遇刺的，他身上好多好多的伤，我们一路回来都用药在吊着，母亲……柏承哥哥他……他会不会……”
顾氏温柔的捧着她的脸擦了擦，“你柏承哥哥心地是最良善的，定不会有事儿。”
郑氏闻言恨恨的甩了甩手中的帕子，咬牙切齿，“如今天都真真是乱了套了！你渡舟哥哥与三殿下现下已经领了旨意要去剿匪了，到时候定要他们给你二哥哥偿命！”
老太太喝了口参汤，精气神稍缓了些，“山匪多在城外五岳峰一带，怎会在望天山那边？”
郑氏只觉这话也在理，“听闻那山匪极其残暴，好些人路过被杀了，连尸首都找不回，到底还是知意武功高强。”
谢玉棋闻言捏了帕子捂着心口，“是啊，亏得二姐姐的武功好，若换作是我，莫说是带着柏承哥哥一道回了，单单是我一个人，只怕也回不来了。”
沈素芝白了她一眼，“若换作是你这样的，早被抓了去当压寨夫人了。”压寨夫人多好，祸害一个寨子，也比祸害她二姐姐要来得好些。
老太太顺了顺气，朝郑氏叮嘱道：“你也该让渡哥儿当心些，此次去虽是圣意，但到底是头一回带兵，别出了事，也别让人瞧了笑话去。该多辅佐辅佐三殿下才是。”
郑氏其实也是担心这一则，但是到底那是自个的好大儿，哪里舍得旁人说半个不是的，当时就夸了海口，“渡哥儿幼时也是同公公一道略学过些的，如今大了，文武也跟着三殿下一道学，自然不会差，母亲只管放心等着他的好消息就是了。”
老太太默了片刻，微微颌首，“你心里有数就成。届时让渡哥儿好生去查一查！天子脚下， 如今是愈发不成个体统了！”
郑氏扫了眼那端出来的血水，揪着一颗心，若是她儿子真被那些穷凶极恶的山匪伤了可怎么得了！
老太太拍了拍沈知意的手，拧眉问道：“那些行刺的人，你可瞧清楚了？”
沈知意摇头，“那些人在望天山设伏，想来是早有预谋，只可惜人死的死，跑的跑，如今要查，只怕也查不出个什么来。”
老太太身子斜靠着椅子，沉声道：“怎会查不出个什么来？若是有害人之心，必然会露了马脚！我沈家的嫡长孙，难不成由着旁人来作贱残害！”
郑氏附和道：“祖母说的是，如今外头都传疯了，说是咱们府里的要害柏哥儿，柏哥儿可是我瞧着长大的，怎会做这样的事，简直就是个笑话。”
顾氏闻言叹了叹气，“如今也不知怎的，连我母亲私下里也来询问，究竟是谁要害了柏哥儿，此事还是要趁早查清楚好些，否则若查不出个凶手来，外头只怕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咱们国公府。”
沈素芝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方才我们回府的时候就听人说了这事儿！”
“当时倒是还抓了一个活口。”沈知意悠悠的伸手，将老太太身旁的那个软垫理了理，余光扫过屋里的人。
老太太闻言顿时坐得直了些，“好好好！人既抓了，那刺客可招供了？”
郑氏见状附和道：“抓了人那就好办了！只消好生审问，定能审出些东西来！到时候幕后之人就清楚了！这些年眼红咱们国公府的也不是少数，若真能寻着那人，咱们非要到官家跟前去要个公道不可！”
顾氏揪着帕子，沉声道：“二嫂说的是！国公府里的嫡长孙，哪里由着别人说害就害了的，此事若是不严查，往后若有人要寻国公府的事，岂不是随时可以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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