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嗔笑着朝余芳姑姑叮嘱道:“昨日宫里还送了两尾海鱼来,听说炖在粥里味道再鲜不过了,今儿祖母便托了咱们娇娇儿的福,也尝个鲜。”
余芳姑姑端了打暖锅的吃食来,瞧着沈知意打趣道:“早先就该做粥喝的,老太太想着二小姐算完了帐该是累了,想着留给二小姐,咱们吃了小暖锅,再喝些粥,夜里睡得也好些。”
沈知意心境很是复杂,一个待她这样好的人,后来却将她们大房害成那个样子,如今老太太知道的这些事,每一桩她暗地里都留了个心眼儿防着,生怕到时候老太太再添了什么乱子。
“我就知道,祖母最好了。”沈知意坐在一旁点茶,将点好的茶勾上了兰花的样式,在旁人的眼里,沈知意是个只通武略的人,可实际上,她幼时在老太太的身边被调教的很好,在那边境,其实是文武双全,只是天都才女众多,沈知意会的这些个,也算不得顶尖的,于是就被忽略了。
老太太接过她的茶,笑道:“你这茶点的是愈发的好了,这色泽不错,打出来的茶沫子也绵密,这些日子,祖母就馋了你这一口点茶的好手艺。”
“祖母可要少喝些,一会儿那药该端过来了。”沈知意点的并不多,只七分满,但是画了兰花以后,那兰花在盏中栩栩如生,灯盏下色泽温润漂亮,看得老太太爱不释手的。
“好好好,都听咱们娇娇儿的。”老太太笑得眉眼都舒展开了,屋子里的吃食由着下人一件一件的端进来,堆得小半个桌子,“祖母,咱们哪吃得完,要不然,将盛姑娘也请来一道吃,她是蜀地人,最爱这暖窝了。”
“好啊,那孩子我瞧着也是个好性儿的。去再添个辣锅来,依了蜀地的口味做。”老太太捧着建盏爱不释手的多喝了两口,生怕沈知意往后不给她点茶了似的。
余芳嬷嬷下去重新添置个暖锅,屋子里顿时静了不少,老太太捧着建盏叹气,“娇娇儿,今日祖母这般轻饶了她,你是不是十分不解?觉得祖母心慈手软?”
沈知意坐端正了些,“祖母这样做,自有祖母的道理,若知意坐到了祖母的这个位置,未必有祖母这般的宽宏大量。 ”
“你小姑姑如今就只得了这么一根独苗了,我原想着,她在府朝里好生学学规矩,将来她有了些名头,再寻个得体的人家嫁了。”老太太叹了叹气,有些无奈。
“祖母不必忧心,想来她只是从乡野里出来,还不懂这天都的规矩,回头我去祠堂里瞧瞧她,给她带些吃食去同她好生说说,她会理解祖母的良苦用心的。”是不是良苦用心她不知道,但是老太太是真护着谢玉棋,这样大的事都瞒下来了,这若是让国公府的二爷三爷他们知道她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指定坐不住。
“她若是有你的一半得体,祖母也能宽心些了。”老太太瞧着这养得花朵一般明艳的沈知意,大概没有人能懂,悉心培护的花开得娇艳时的那种怜爱与成就感。
“玉棋妹妹身世可怜,来了国公府,咱们要多费些心了,只是……祖母,我有一事不明白。”沈知意顺着老太太的话说,老太太心疼谢玉棋,这样大的事都将人放过了,也不会因为沈知意说几句对谢玉棋不利的就改观。
“你有要问的,只管问,这样的事,将来你嫁了人主持中馈,也定遇得见。”老太太搁了建盏,认真的瞧着。
“其一,她在边城的时候做的那些事情,难道真的都是意外吗?”沈知意凝着她,想要一个态度。
“她生在那样的人家中,为了自保失手弑父,你小姑又是个性子要强的,便随着一道去了,倒也情有可原,若是换了你祖母我,被人哄骗欺辱 到了那般田地,也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娇娇儿,祖母虽是纵了她些,可也想让你瞧瞧,人若一味的退缩忍让,定是要委屈了自己。”
“祖母,我可不是个任人欺负的性子。”沈知意打量着老太太的神色,见她眼中有着真切的关怀,心中五味陈杂。
“知人知面不知心,姑娘家在嫁夫婿上最是要紧,你不能听他说了些什么花言巧语的话哄你,你要瞧他做了些什么,待你是否舍得,品行行事可有担当。莫要学了你小姑姑,脑子里尽是些糊涂帐。”这是老太太头一回这样语重心长。
“我明白,多谢祖母教诲。第二桩事,是她对祖母下毒一事,旁的我都能忍,可独独这一点,无论是有心还是无心,实在不该!祖母只罚她跪祠堂反省,只怕二婶也会有想法。”老太太至少至今为止还没有做过欺她害她的事,那便依旧是祖母。区区一个谢玉棋,有天大的胆!
“她也是可怜的,想着我如今病了,身旁总要她伺候,若哪日我这病好齐全了,她便无用武之地了,娇娇儿,人总要替自己争一争不假,可若心术不正,便是争了,也得不偿失。”老太太总念着与小女儿的那点情谊。
“祖母……”沈知意拧眉,她原以为老太太是不知道,如今看来,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你的顾虑祖母都知道,可当初你小姑姑的事,祖母也有责任,这些年,我时常做梦,梦见她怨我,为什么不拉着她,不拦着她,害了她一生,娇娇儿,你小姑姑,本是我最疼爱的一个孩子,只是没到,唉。”她叹了叹气,愁眉紧锁。
“孙女明白了,可她那命格,是道长亲批的,祖母这些日子因她照看一直不见好,府里人也是知道的,二叔三叔若是知道了,只怕是容不下她,若外头的人知道了,只怕是无人敢娶。”而那谢玉棋还在那儿不嫁这个不要那个的!
“此事余芳已去吩咐过了,严禁外传,等春闱之后,便寻个稳妥的人家将她嫁过去,有国公府看顾着,想来也不妨事,只是这样的命格,委屈了人家,回头给她多添上些嫁妆带过去。”老太太将一切都计划好了。
沈知意试探的问她,“不知,祖母想找个什么样的人家。这天都说得上名号的,倒也不少,我瞧着,有位姓赵的就不错,虽说是寒门士子,但才学过硬,说 起来,同玉棋妹妹还是相识的呢。”赵恒之,他如今想像上一世那般飞黄腾达,可不能了!沈知意可等着瞧这两人的好戏。
“竟有这样的事?”老太太狐疑的望向端了吃食点心进来的余芳。
余芳嬷嬷附和道:“那位赵公子在天都才名远播,今科的状元郎,人人都说非他莫属呢,若他真能同谢姑娘成了,倒也是一桩美事儿,说起来,奴婢有一回打后门回来,瞧见那位赵公子与谢姑娘在那儿说话呢。”
老太太闻言微微颌首,“你去查一查,那赵家的哥儿是个什么来路,家中还有什么人。这既是寒门的,家境倒是不要紧,最要紧的还是家风品行。”若谢玉棋有了着落,对府里也是一个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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