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太傅凑近耳旁听了听,心下微惊,一把便将清和的嘴捂了轻声道:“唉呀,这名字如今可不兴说。你收着点。”
盛三七黑了脸,将人扒开,“他受寒发了高热,我要施针下药,你们先出去。”她总觉得这里头还有什么事儿!
她与清和认识的时间挺长的,但也不是打小认识的,而是在他成为摄政王之后,如今他嘴里含糊其名的唤出来 的那个名字,她并不知道,所以打算一探究竟。
凌风见状将闲杂人都打发了出去,待沈知意换了套衣裳进来的时候人已经清空了,只有盛三七与盛三叔两人在里头照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赤着上半身,那上半身结实得很,并不像一个病弱的病殃子,如今皮肤被泡得发白,怎一个惨字了得。
他烧得神智不清,低喃着不知在讲些什么,沈知意靠近床边狐疑道:“如意是谁?”
盛三七抹了一把脸,她哪里知道如意是谁!“许是手里想拿一柄如意,这样心里踏实些,咱们一路上走得急,不过我记得老侯爷那儿有个如意做的枕头,快去拿来给他抱着!”
沈知意心下觉得奇怪,如意,怎么看都像闺名,“你确定?”
“先前我也给他治过,他那会子总喜欢拿着一柄如意,如今那如意不在手上,想来心里确是不踏实,你若是不信,你可以问一问凌风,凌风是最清楚的。”
蹲在营帐角落里煨药的凌风闻言也有些懵,当年的一场变革,自家王爷身边最忠心的那个人是护主而死,他是后来替补上来的,王爷的事情他知道的并不多,如今哪里冒出来个玉如意。
他在盛三七挤眉武眼的表情里点了点头,“是,公子时常带着那柄降紫色的玉如意,上头缠绕的莲纹整个大安也只那屯一枚,公子爱惜得很。”
“原是这样,我去拿。”沈知意转身急匆匆去了老侯爷的马车旁,老侯爷这会子还未歇下,拉开马车的帘子,语气虚弱,“二小姐,可否上马车来一叙。”
沈知意见状只得上了马车,如今入秋了,马车里头铺满了百姓赠的各种绒,堆叠在宥恩侯的身下,软软的,即便马车颠簸,他也能少受些苦,如今约莫是身体的缘故,身上还盖了一层厚毯,马车的车壁上挂了盏灯,光线倒是明亮得很,温庭生在一旁照顾他。
“老侯爷,您找我。”沈知意坐在马车边,没太往里头靠。
老侯爷听着外头一群将士的吆喝声与嘻笑声,皱眉望向温庭生,“如今我还吊着一口气在这儿,不至于就一脚升了天了,这些将士甚是辛苦,你也该去陪一陪,成日的同我这个老头子呆在一处做什么!赶紧去!”
温庭生这才不情不愿的下了马车,他看了眼清和所在的那个营帐,提了壶酒走向那些将士,他如今是少将军了,此番出征,所有人都对他给予厚望,其实他心里清楚,官家要抬举他,那么这一回的功劳大半就会算到他的身上,可是他多少有些不甘。
老侯爷透过帘子瞧着温庭生的背影,叹了叹气,沈知意盯着他手边的如意枕,“老侯爷,可否借如意枕给我一用?用完了我马上还回来。”
“左右这东西也磕脑袋,拿在这儿于我也是无用,你若用得上,便拿去。”当年手握兵戈的将军,赤手空拳都能打死只熊,可如今却连一只如意枕也拿不动了,沈知意没戳破他,拿起如意枕便给了马车外的青角,青角接了东西便走了。
诺大的马车忽的寂了下来,最后一批蝉呜声如今已经渐渐淡下去了,如今声音稀稀拉拉的,并不怎么好听。
老侯爷揪着被子忍下心口钻心的痛意,“丫头,你先前说你有了心仪的夫婿,不知那位夫婿可是那位唤作清和的公子?”那人病着,本不该是显眼的,可那通身的气质,光是站在那儿,便让人很难忽视。
“是。”沈知意也不同他客气。
“你可知,此人还有一个身份?丫头,婚姻大事, 自当慎重考虑,你如今还年轻,在我朝多选一选总能有衬得上你的如意郎君,你又何必急于这一时。”老侯爷想起那病歪歪的样子,不免替她着急。
她这哪里是挑夫婿,她这是上赶着给自个儿找了个亡夫啊,最要紧的还是那人的身份!一旦官家知道了,莫说是沈知意了,便是整个沈家都麻烦了!
昔日里三皇子背后众人以为有国公府在,到如今再弄出个敌国的摄政王来,这可就是通敌之罪了。
“我确实挺急的。我的事,我自有分寸,老先生放心。”沈知意见他嘴皮子干下得很,倒了盏茶递到他的嘴边。
宥恩侯颤颤巍巍的将茶接过,只是润了润嗓子,“那你可知那人是个什么身份?倘若他是大周之人,将来若是官家知道了,以此来发难……”
沈知意皱眉紧握着裙摆上绣的三月李花,“不会的!官家英明仁德,断不会残害忠良。”前世她的死与官家也没有有关系,这些事情都是小人所为,官家是受小人蒙蔽!
“傻丫头,咱们手握重兵,保的不仅仅是官家,更要保全的,是这大安千千万万的百姓!保卫官家那是御林卫的职责,你身旁那人,来头不小,你要事事小心。”宥恩侯始终没有将清和的身份戳破!
他担心这会子戳破了,会坏了这丫头一番高兴的心思,可这桩事究竟是个雷埋在这,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炸。
“我记下了,老侯爷放心,明日天一亮我们就动身去临江,走两日,后天夜里应该就能到了。”沈知意拿起被子往上拉了拉,她父母与沈渡舟几个还在后头,大概是担心老侯爷,所以才让温庭生带了一部分人先走在了前头。
老侯爷欣慰的点了点头,“已经来了消息,咱们也得抓紧时间过去,切莫要让人家新妇久等。”
“好,侯爷快歇着吧,睡足了觉,明日才有精神赶路。”宥恩侯的身子坐不得马车了,所以众人已经一致决定了,由八百名将士砍下两颗树,再将那棉被缝在树两侧,做成一个舒坦的担架,轮流将宥恩侯抬去临江!
宥恩侯见她下了马车,拉开帘子,急道:“丫头!我说与你听的话,切记要慎重考虑!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沈知意笑着点了点头,其心必异,她是知道的,但如今还在她能掌控范围内,倘若有一天她掌控不了了,那便只能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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