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刚落,后院方向就传出惊呼声。
人们趴在棺木旁,盯着方卉的手,她掌心和腕部许多地方都破了皮,看着皮肤白中泛青,又夹杂着暗沉的血色,让人心惊肉跳。
“人暴毙身上怎么会有伤?”
无数道视线落在况英身上,藏针带刺般,让他一瞬间手足无措,葛石头立马挡在况英身前,挺起胸膛骂了回去,“那谁知道,保不齐在哪儿蹭的呢。”
“你们这些人也奇怪,人方卉姐活着的时候你们在背地里说三道四,阴阳怪气,人死了你们又冲出来当好人,干嘛,唱戏呢?”
“葛石头,你别胡搅蛮缠。”
一男人铁青着脸说道:“人是在况家死的,他况英说是暴毙,尸体上却有伤痕,这事儿可不小,不然咱们心里藏着事儿,以后还怎么做邻居。”
“对,这事儿得说清楚。”
众人齐声附和。
况英被夹在中间正一脑门浆糊呢,一道声音从人群后传来,“要解释的话,就是她被人下毒,神志不清要想杀我,最后自己毒发身亡了。”
人们循声回头,看到桑桐安静的站在后面。
不知听了多久。
况英看到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桑桐隔着人群对他微微一点头,让他安心,不必着急,转而对上众人。
毒发身亡这几个字在人群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又是中毒。”
一人不满道:“打从你们到了纳溪镇,这些毒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查了这么久毫无进展,又接二连三的出事,我们凭什么信你?”
人群乱糟糟的嚷着。
压得几乎听不清楚他们说的话。
桑桐抬手虚压,等他们稍稍安静些,才扬声说道:“我已经找到了毒出自何处,也想到了抓到真凶的办法,此事本来想等准备妥当再通知诸位,既然大家都在,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一并说了。”
“此毒无色无味,但渗透性极强,人常年接触不会中毒,可一旦服用了特制的汤药,两相反应,身上便会起红疹进而过敏。”
“症状骗不了人。”
“到时候还需要诸位配合,你们可以放心,汤药本身无毒,于人体无害,只对接触过毒草的人有作用。”
她一番话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让人想挑刺都无从下手。
“散了吧,两日后,我给你们一个凶手。”
桑桐说完转身就走,众人在院子里磨蹭半天,成群结队的离开了。
况英和葛石头跟到了客房外。
一看里面满屋子放着的药和瓶瓶罐罐,同时愣了下,“姑娘,两天,真的能成吗?”
“我们姑娘一言九鼎,你们就安心看好戏吧。”
蛮奴话音刚落,叶寒声他们从院外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提着好几筐东西,“姑娘,姑娘你快来看,是不是这个!”
一阵风从身边掠过。
况英和葛石头眼前一花,桑桐已经出现在院中,接过他们手里的筐子俯身看了两眼,“辛苦了,这些就是地婴参,没错。”
“你们去歇着,蛮奴,把东西拿进来。”
她吩咐完提着竹筐就进了侧房,其他人也开始帮手,一整个忙活起来,况英在外面看了会,把看傻眼的葛石头一把拽走,“咱们就别在这儿捣乱了,去干活吧。”
“哦。”
葛石头跟着他离开。
桑桐几人忙到半夜,一早又开始熬药,屋里人影攒动,药味浓郁,直到又一黑夜降临,里面的所有动静终于停了下来。
众人揉着发酸的腰和脖子,纷纷长出口气。
“终于成了。”
叶寒声看着桌子正中那一小瓶药汁,无比感慨,“那么多药材,最终就凝练出这么一点。”
“有就不错了,明天就是姑娘承诺交出凶手的日子,咱们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
冯禹捏着腿上的肌肉,嘀咕道:“我把镇上许多药材的存量都买空了,要是做不出来,药材很难再凑齐。”
“这两天你们受累了,去歇息吧。”
桑桐笑着说道。
冯禹提议道:“我去看那边厨房还剩什么菜,晚上做些小菜,再买点小酒,咱们放松一番。”
“好啊,我去买酒。”
叶寒声顿时来了兴趣。
越青崖和蛮奴自发去帮忙,桑桐楼珩收拾完药材,也去了旁边院子。
夜晚天高风冷。
众人围桌而坐,吃菜喝酒,谈笑风生,“泽檀,给你!”
一个小酒坛抛向屋顶,跨坐在上面的人顺手接过,拔掉塞子仰头就猛灌一口,叶寒声见状笑骂:“他一天到晚假正经,这会倒是不装了。”
“难得放松嘛。”
越青崖把况英和葛石头也叫过来,往桌子上一按,“来,一起喝点。”
“明天还有正事,我就不喝了。”
况英摆手,冯禹按着他的手臂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咱们才要喝点,等抓到下毒之人,恐怕就没有这样的心情了。”
况英被劝着喝了不少。
连带着葛石头也是醉醺醺的,“不行,我真的喝不了了,你们继续,我先把况大哥送回去。”
“别啊,继续喝。”
“那我先去喝点水,喝完酒口干的很。”
葛石头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口齿不清的问:“你们要吗?”
“要。”
零星响起几声应和。
他去而复返,端着几碗水,叶寒声他们抓着灌了几口,没一会就陆续趴倒在桌上,葛石头推了推旁边的人,“喂,醒醒。”
没有动静。
他又对单手扶额,昏昏欲醉许久的楼珩唤道:“楼大哥?”
“嗯……”
轻声的呢喃散在风中。
然后再无动作。
“桑姐姐?”
桑桐伏在桌上,呼吸绵长,面具都有些压歪了,葛石头苦笑,“怎么都喝成这样啊。”
“泽檀大哥。”
他踮起脚,仰头朝着另一边屋顶上喊道:“他们都醉了,夜里风大,不能睡在外面,得把他们挪进去。”
泽檀撂开酒坛,足尖轻点,一跃而下。
直接翻到了这边院子。
他蹙眉扫视一圈,踹了叶寒声一脚,“醒醒。”
叶寒声晃了下,嘟囔两句又换了个方向继续睡,泽檀深吸口气,对葛石头道:“你还行吗?”
“能走。”
葛石头扶着桌子去拽况英,“我把况大哥弄过去再来帮你。”
泽檀点头,准备去扶楼珩。
偏巧此时葛石头已经扶起况英,两人正好把路挡住,他想了下,转道去扶冯禹。
“那我过去了。”
打了个招呼,葛石头扶着况英离开,等走出小院的门,他的步伐快了几分,也更加稳当,全然不像一个醉酒的人。
他把况英扶到厨房木板床躺好。
立马出门。
却不是朝着隔壁院子去的,而是径直走向了对面的侧房。
他的时间不多,必须快速做完事回到那边,免得引起泽檀的怀疑,葛石头推开房门反手虚掩住,没点灯火,轻车熟路的走到桌子旁。
桌上放着许多瓶瓶罐罐。
高矮胖瘦近乎一致。
“第二排,第四瓶。”
按照记忆,葛石头迅速从中抓起一个瓶子,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摸黑打开,他的手因为紧张有些颤抖,好几次才对准瓶口,正要往里面倒。
门口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原来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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