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这次市里领导下来,是因为局长要升。”
张所长还忌惮李辉在旁边,于是刚才的“老不要脸”改了称呼。
“这消息还用传?每次市委到咱们水利局,无非就是两件事。要么遇到特大洪涝灾害,要么就是局长要升,代理要拿。”
“你说这次老费有戏吗?”
“哼,那句话怎么说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次要是还不行,那就基本没希望了。”
老杜的话让周围几个听消息的人都很以为是,于是纷纷点了点头。
张平则叹了口气,有点替费天翔不值。
“这老费可是从观测所的小观察员升上来的正处级呀,一路之上磕磕绊绊,终于算是到了这个阶段,之前被空降了,差点没折在病床上。这次要是再有个什么情况,那可就真够呛了。”
老杜听罢,赶紧接口。
“哎,我说张所,你当初不是和老费争得快干起来了吗?怎么这时候又替他惋惜了呢?”
张平口打嗨声,挥了挥手。
“要说你们还是年轻,在体制内哪有永远的敌人?此一时彼一时,级别一样了,同样争夺一个位子,自然要互相攻讦。可有一个上去,一个下来了,就尽量别记仇。
毕竟,能同争一个岗位的两个人,基本条件就应该是差不多的。换个角度说,互相争的时候,没争过你。那等你再往上走,我不就能跟着往上走一步嘛。”
老杜听罢嘿嘿一乐,嘲笑张平。
“张所,你跟我们说话还藏着掖着?老费上去之后,第一个外派观测所的所长就是你。你能不恨他?”
“哪跟哪啊,都是同志。”张平扬了扬下巴,抽了口烟,回过头看向李辉,“哎,小李,你听你对象说咱们局长要升的事儿了吗?”
李辉刚才听他们说话,知道他们都是传播谣言的闲人。既然这个张所长问到自己了,那不如试试看自己编个谣言给他们传去。
“没有吧,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她确实忙了不少。”
“小李,许秘书平时在家就没和你说起过她和局长最近在忙什么?”
张平这话问得语带双关,一来是打听消息,二来是调侃李辉不知道自己当了王八。
“忙防汛啊,以前她不是专管这个嘛。后来为了能让她继续往上走,就把我也顺道提拔上来了。”
张平听了这话,突然觉得自己得了大消息,于是跟周围的人开始分析。
“听见了没?听见了没?这绝对是要升了。你想呀重点项目提一个副科盯着,让自己的秘书回来。那要不是有重大事件,这么重要的工程不让自己人看着?”
他刚说完这话,就想起来李辉是许曼的男朋友,于是回过头去又找补了一句。
“对了,小李其实也算自己人了哈。但这么重要的项目都没心思盯着了,那不是要升,还是什么呀?许秘书忙,忙什么呀?给领导准备述职材料啊!”
老杜想了想,于是附和。
“也对,估计市领导借着这股子春风,赶紧把刘局提上去,这次开会兴许就宣布了。哎哎,一会儿等散了会都看着点老费的脸色啊,要是红光满面,那咱们赶紧上去恭喜一下,要是沉着就慎一慎。”
李辉听着他们的谈话,在旁边暗自好笑。没想到,自己编造的这谣言竟然如此快就传出去了。
他的烟也抽的差不多了,于是便和几个人打了个招呼,离开了吸烟区回到会议礼堂的外面。
谁知刚到门口,就看到了许曼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怎么不在里面听会啊,跑外面来干什么?”
“那里面除了处级就是副处级,我一个副科级连座儿都没有,呆在里面干嘛!”
许曼听李辉如此讲,虽然脸上有些责怪神色,但也并没有太在意。
“反正等高市长他们吃完了饭,还要和部分干部见面。你是被点名要见的,记得做好准备啊。”
李辉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市领导点名,想到刚才刘天明迎接领导时,非要让自己作陪,可见他已经知道领导会接见自己。
然而如此突然的见面,也不能完全没有准备,于是李辉赶紧问。
“那领导见我到底有什么事儿呀?”
许曼赶紧凑过来,小声对他说。
“防汛工程的事情,领导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就行。记得,如果领导问你对防汛工程有什么建议,千万别说太多了。”
李辉自然明白是为什么,但还是想逗逗许曼,假装辩驳。
“防汛工程上有不少事情我想跟上级提呢。”
许曼听罢,恼火了起来。
“你是不是傻?你上级是局长,有建议不向局长提,跟市领导提什么!越级上告,那是犯大忌的懂不懂?”
看着许曼认真的样子,李辉噗嗤笑出了声。
这笑,让许曼突然想到李辉是在逗她。
他可是多年官场的老油条,这种潜规则怎么可能不知道。于是气得伸腿就给了李辉屁股一下,径自去食堂忙中午餐的事情了。
看着许曼气鼓鼓的离开,李辉一时间又觉得她很是可爱。然而刚一想到她娇羞的样子,便想起了那个包装袋,说着脸色就变得阴沉了起来。
他刚才在吸烟区传刘天明的新闻,其实是故意的。
李辉非常清楚水利局里的人员和职位情况,他也深深明白在这个机关里,上升通道上有着胎毒。
如果和许曼在一起的男人是刘天明,那么报复他的最好方式就是用传言来迫使副局长与他矛盾加深之后,两人互相干起来。
要知道一个单位的正职和副职不和是所有上级领导最忌讳的事情了。一旦这样的情况被市领导得知了,那么他刘天明可就不好受了。
而他之所以怀疑刘天明,其实也和那些传谣言的人想的一样。
一个局长面对防汛这样重大的项目,不让自己亲信的秘书盯着,反而找个不相关的人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局长舍不得让身边的女秘书离自己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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