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泰一边讲,艾宝莲一边流眼泪。
而李辉以前也没听过父亲说过自己的哥哥是怎么死的,这下也是非常震惊。
“等他辗转回国之后,政府并没有因为他有气节而表彰他。
反而说什么:守着老规矩,不知变通。
甚至还把他抓起来审问,说是什么他去倭国是偷渡过去的。
我那三叔早就移民我国,成了归化人。自然不可能被抓回来受审,更不可能给他作证。
我那老大,为了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愣是在看守所里用刀片儿抹了脖子!”
李文泰说到这里,老泪纵横。身边的艾宝莲也是泣不成声。
李辉此时的眼睛里已经全是狐疑和怒火,他赶紧追问。
“那我哥的事情最后怎么定论的?”
“还能怎么定论,畏罪自杀!”
艾宝莲哭着摇头叹息,李文泰则抹了抹老泪,回头接着和许曼说。
“小许,我和你说这事儿,不是想让你家里给我们老大平反。
毕竟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也确实是没有证据证明他去倭国发生了什么。
但他临走前......”
李文泰刚想接着说,却被老伴拦住。
“闺女,你叔叔跟你说这事儿呢,是想告诉你,我们不在乎你们家到底是干什么的。就希望你们能平平安安的。”
许曼听罢,不知该说什么好。也只是很乖巧的点了点头。
李辉虽然也没多问,但他明显看出父亲刚刚是有话没说完。
老两口说完,艾宝莲抹了抹眼泪。她看着李文泰眼神中有些着急,于是干脆把话题岔开。
“哎呀,你看看,这人老了就是眼眶子浅。
其实小许,我们对你这个儿媳妇特别满意。希望以后你能见到亲家时,替我们带个话。
我们家人啊,都是老实本分的普通人,能跟你们家结亲算是高攀了。
这以后要是有机会呢两家坐在一起吃个饭见见面。
另外就是,小辉,不管怎么样,都得对我儿媳妇好。要不然让你爸把你腿打折了。”
艾宝莲说完,李文泰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李辉知道母亲这是不想大过年的情绪不好,于是赶紧耍宝。
“嗨,妈,您瞧您这话说的。那真要把我腿打折了,还不是让我老婆受累伺候我?”
他这话一出口,许曼回头拍了他大腿一巴掌。
艾宝莲则开始张罗过元旦的饭,许曼本想去帮忙,可李辉却让她在客厅坐着别受累,自己去厨房帮忙了。
只是等他到了厨房之后,便关上门,凑到母亲身边小声道。
“妈,我爸刚才明明有话没说完,什么意思啊?我哥的事情,要瞒着曼曼吗?”
艾宝莲听儿子这么问,赶紧朝门口看了看,小声回道。
“你哥的死没那么简单,他回国之后,就是落在了京城。你难道不知道他的灵位上为什么没刻字吗?”
李辉听罢脱口而出。
“您跟我说过,是因为我哥的事情有冤啊。”
艾宝莲微微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门口接着道。
“刚才要不是我拦着你爸,估计他那个直脾气什么都往外说了。
你只知道你哥哥有冤,但你不知道我们怎么知道他有冤的!
我就干脆都告诉你吧,你哥临走之前,留下了一封信。从我们猜测,是他回国之后被抓之前寄给我们的。
那里面,有个与京城高官有关的天大秘密。
一旦要是爆出来,得翻起滔天的大浪!”
李辉从小到大,从来没见过母亲这么跟自己讲过话。
他从艾宝莲的眼神中看出了两种情绪,一种是愤怒,另一种是恐惧。
他知道,妈妈是一路吃苦过来的。虽然这辈子没有干过什么大事儿,但做小生意这么多年,见人待物,分辨是非,那绝对是高手。
能让她都谈之色变的,一定是极其不可告人的秘密。
哥哥这事儿,他其实以前也曾经听妈妈讲过一些。他之前用作往海外倒钱的银行卡,注册的身份证号就是他哥哥李鲧的。
而他之所以用这个身份证号来办这些事儿,其实也是为了能让有心人注意到,主动的来找自己,让他有机会彻查这件事。
“信呢?在哪呢?”李辉跟妈妈耳语问道。
“这次你从家走之前,我把那信给你放在包里,你带到清州去看完就想办法藏好了!”
艾宝莲说完,便再也不理李辉,继续干着厨房里的活儿。
李辉知道此时再问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便从厨房里出去。
才发现,客厅里此时已经没了人。他向李文泰的房间里看去,原来这老公公正带着儿媳参观自己的雕刻手艺。
“叔叔,您这手艺真的是巧夺天工啊!”
许曼看着书房柜子里的檀雕,嘴上不由得赞叹。
李辉上前去,从身后将许曼抱在怀里。
“还叫叔叔?刚才我爸都已经把家里的事情跟你说了,是不是你也该改改称呼了?”
许曼微微一笑,看着李文泰的脸上也带着些许期待。
“爸。”
“哎,好好,小辉,你们俩去帮你妈打打下手,我在房里还有点事儿。”
他这话说完,李辉便跟许曼说。
“咱妈做了好多好吃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好在都是北方,口味应该差不多。”
“那爸爸,我去看看,能帮妈妈做点什么。”
许曼说罢便给李文泰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然而李辉也要走时,李文泰却将他叫住。
“把书房门关上,我有事儿跟你说。”
李辉看许曼进了厨房,这才关上门,坐在了老爸的书桌对面。
“这小许,我看着不错。也不是我催你,你妈可是一直念叨着给你找个媳妇,生个娃。”
李文泰话刚说完,李辉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爸,您那个意思是想让我跟曼曼给您生个孙子,然后您把家传手艺教给他是吧?
其实您就直接说,您想含饴弄孙,老了老了得个天伦之乐不就完了。”
这一句抢白,让李文泰的老脸上一红。但他还是没忍住说了老公公不该说的话。
“但我看着小许,有点太瘦了。这不好生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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