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不是金溪本地人,是家里出了大事,隐姓埋名改嫁到的金溪。
且从来没和人说过自己前半生的事。
黎喻歌老老实实说:“爸爸早年就调查过,不然他不放心妈妈去金溪久住。”
“我是按照爸爸开的头,一路查过去,所以……”
要是最近才从头去查,估计很难能查到东西。
前边林殊去外地,也是为了替她亲自摸准这件事。
不然,今天她哪好冒冒失失上门来问?
而为了展现诚意,她把提前拟定的合同都带来了。
听到这儿,年近六十的两位老人对视着互相摇了摇头,眼底有不同程度的无奈。
“前面调查,现在又调查,还公司,助理的……你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申老爷子忍不住问。
见他们没生气,黎喻歌舒了口气,“就是做生意的,所以薪酬方面,完全不用担心。”
她说完,米郁好又递上签字笔,并贴心解释:
“不急着签字,你们可以自己找律师看好合同,之后再带律师去黎氏总部找我或者黎总报销费用。”
“这么正式啊?”雅芳奶奶喃喃,对眼前的情况,已经消化困难。
申老爷子恍然,“原来是老总。”
他以前办酒楼也见过大人物,就是少见女老总。
正要忆当年,申老爷子就听黎喻歌又开了口:“申爷爷,你的申家菜,想不想做到海城?”
在得闻山庄时,申老爷子藏巧了,做的菜并不是她在金溪吃过的、那种最最地道的申家菜。
她不好在人家刚开业就挖人家大厨,当时也就没动心思。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
“算啦。”申老爷子摇头。
黎喻歌一愣。
“孩子啊,你的意思我知道。”
申老爷子依旧笑呵呵的。
“你们做老总的,没事总是想搞点投资什么的,要么就是手底下哪个店啊楼啊的缺厨子了,可我现在不成,去不了。”
他身边的雅芳奶奶也跟着摇了摇头。
“说实话,我和你母女俩都投缘,做衣服的事,帮忙给你几句建议我心里很乐意,也不用你花钱,但收钱去你那做活,就不必了。”
黎喻歌张了张嘴,困惑又不解。
她从踏进楼道,就一直是胸有成竹的状态。
因为她清楚这对老夫妇如今是什么情况——有闲,缺钱。
她没想着两人一定会答应她,存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可没想到的是,二人竟然是同时拒绝,连考虑都没有多考虑。
消化消化眼前的情况,黎喻歌思索着,有点苦恼地问:“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有什么顾虑?”
老两口没有立即吭声。
黎喻歌越发放柔嗓音,不想让老人觉得自己是在故意施加压力。
“其实,我知道你们现在经济状况不乐观,来海城,也不全是出于自愿。”
申老爷子苦笑,雅芳奶奶则是忧愁地低下头。
只是两人依旧不说话。
想了想,黎喻歌起身过去,蹲在老人面前分别握住他们一只手。
“我见过申利民。”
一句话像颗突然坠进池塘的石头。
两位原本热情慈祥的老人接连抬头,眼底流露出惊讶和沉痛。
申利民就是二位老人的儿子,也是个赌鬼。
他染上赌瘾后,输光了家里的一切。
包括申老爷子在金溪经营大半辈子的酒楼、房子、存款、人脉、口碑、亲友等等。
那种人渣,就像深深长在父母身体里的一把刀。
拔不出,碰不得,常让父母血流如注,疼痛难忍。
黎喻歌抿抿唇,“你们被他的债主追得背井离乡,却还是没放弃找他。”
“我想请你们帮我,同时,也是想帮帮你们。”黎喻歌仰着脸,继续出声。
一旁的米郁好已经完全愣住。
这些事她并不清楚。
她只知道黎总要请一位老手艺人出山而已。
眼珠微微动了一下,米郁好忙跟着过去,有些着急地劝:“老人家,你们就答应我们黎总吧,她真的很好的,替她工作你们真的不会后悔的!”
两位老人颓然坐着,那些不能为外人道的伤痛,此刻才慢慢汇聚在脸上。
米郁好心里难受坏了,想了想,又跑回位置上,从包里摸出手机,边滑动屏幕翻找什么,边又凑回老人身边。
“你们看呀,这是我们私底下的好几个员工群,这么多群,几十个人几个人的都有,但几乎都没人抱怨黎总的。”
黎喻歌忍不住偏头。
还有这种东西?
这时候,申老爷子说话了,“你说你见过他?那他现在是死是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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