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不。”黎喻歌脑袋和手一起摇。
而她出声否认的同时,Antony正低声说:“也不是没一起过。”
他语速又快,咬字又轻,黎喻歌只来得及听到他末尾的一个“过”字。
她不由问:“什么?”
Antony指关节抵了抵鼻头,没再逗她,“好了,逗你的,我去隔壁洗。”
望着门口他离开的方向,黎喻歌一时心情复杂。
正经见面后,她发觉Antony并不完全是电话里那样成熟自信。
应该是因为毁容的事,他一直不愿意她多看他。
可眼睛,下巴嘴唇看起来是没问题的,从口罩轮廓看,鼻梁也是好好的。
他到底毁容毁了哪里?
是疤痕么?
胡思乱想着,黎喻歌拿了床头放好的睡衣走进浴室。
余光掠过洗手台,她不自觉回想起洗手时的画面。
不对!
要说Antony不自信,可他又敢贴上来,把她堵在胸膛和墙壁之间。
哗——
热水从头顶淋下。
黎喻歌闭紧眼睛,抬手捧住发热的脸颊。
他……Antony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撩她,逗她,对她不吝啬笑容,还会想碰触她,这些她都能感知到。
可他偶尔泄露的目光,却又沉甸甸的。
让他脸上本就不多的情绪,都像是套上了某种枷锁……
黎喻歌不由疑惑,他在介意什么?又或者说,是在顾虑什么?
不知不觉,黎喻歌在浴室待了很久。
久到Antony敲门,确认她有没有昏倒。
“我、我没事。”黎喻歌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出神。
吹干头发,换好衣服出去,就见Antony正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夜色讲电话。
她手机随意扔在窗侧的矮沙发上,过去拿时,才发现落地的窗子可以打开。
外面是最多可容纳两人的小露台,再往外,能看到不远的水面上零星飘着灯。
“在想什么?”Antony挂了电话,走出来,站到黎喻歌身侧。
头顶是星空,远处是另一片星空,黎喻歌抬头,盛着月色的眼睛特别漂亮。
以黑夜为背景,星月灯火是点缀,Antony第一次看轮廓这样美的她。
“怎么忽然发呆?”黎喻歌在他眼前晃晃手。
说着,又拿指尖点点自己耳侧,“只有你和我,也不可以摘下来么?一会儿睡觉呢?也要蒙着脸?”
“我怕摘下来,你再也不理我。”Antony低喃。
静夜里,能听到微风拂过水面,于是黎喻歌听清楚了他几不可闻的言语。
却没领会到他真正的意思。
她只是扬唇笑了笑,“在你眼里,我这么肤浅吗?”
Antony有很多种办法引开她的注意力。
他静静望着她,随口问:“妈说,你有事要问我?”
黎喻歌想起来了,说起在画厅和陈清荷的对话。
关于订画的大客户的真实身份。
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Antony闭了闭眼睛,摇头,“我不清楚。”
黎喻歌打量他的眼睛,可惜,没办法透过夜色和发丝,看清楚他眼底的情绪,“所以,和你关系最好的一两个朋友是谁?”
沉默片刻,Antony望向无边的夜色。
“都城圈子里的那些,你似乎都见过?”他试图混淆她。
或许是美色乱人心,他再一次砸了自己的脚。
黎喻歌微微皱眉,“宫熠勋带我见过一些人,那些人和你关系也好?可你的家族不是在海外?”
“我终归是本国人,故土先辈在这里。”Antony模糊解释。
黎喻歌没怀疑他这句话,肚子里绕着自己的心思,“我感觉在国内,似乎没人比宫熠勋和你关系更好了。”
Antony沉默。
而他的沉默,在黎喻歌看来是默认。
如果订画的人是宫熠勋,那宫熠勋知不知道他对面的班塞尔其实是她?要是知道,那这一切,又是不是他为了满足恶趣味的另一场游戏?
毕竟,那位大客户让她送画的时间太过巧合,正好是她跟着Antony见家长这天。
“宫熠勋这两天似乎不在海城。”黎喻歌眉心皱得更紧。
那个混蛋,会不会现在也在都城?
会不会,他正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出现,笑看她被他愚弄却不自知?
Antony开口:“他……”
下一秒,就见黎喻歌摸出手机。
他心口一跳,“做什么?”
“打给‘大客户’啊。”黎喻歌说着,已经将语音通话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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