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月一路慢悠悠走着,一边回想是什么导致大夫人突然发难,明明上午在慈云院一切都是好好的,转机就在自己惩罚了树儿这里,树儿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丫头而已,大夫人应该不至于会为她出头,那是为什么呢?
“小姐,奴婢刚才在外边等你的时候和大夫人院里的山茶聊了几句,她说你看着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呢!”碧珠道。
不一样?凤无月突然福至心灵,对!就是这个,大夫人可能一开始是觉得她的容貌能有利用价值,所以将她接回来慢慢拿捏,谁知自己却不再像以前那样软弱可欺任人搓扁揉圆,因此就换了个策略,想让自己清楚自己的定位,手段上就强硬了一些。
她呵呵笑了一声,既然做妾的事实改不了,那她至少有选择做谁妾室的权利!
凤无月随手摘了一朵花插到发间,微微笑了起来,既然这张脸他们如此看重,那么她就有谈判的条件:“碧珠,你去外院传个话,要是父亲回来了就告诉我一声,我有事要见见父亲。”
碧珠忙应声去了,凤无月本来想去梨香院找白姨娘说说这件事,但是到了门口又转身走了,算了,还是等见过父亲再去找白姨娘吧,免得她无端担心。
凤无月回到自己院子,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张嬷嬷,她轻笑一声:“不知道张嬷嬷出自哪里?”
张嬷嬷看着凤无月那清浅的笑容,明明异常艳丽的容颜,却一点也不显得媚俗,她只是大夫人请来的教习嬷嬷,本来还想着这四小姐一定也是和自己一样是个妩媚美艳的,但是她怎么觉着,这凤四小姐身上更多的却是冷艳和一股清贵,特别是从大夫人那里回来之后,她觉着这笑容里多了两分通透,整个人看起来轻松许多。
她垂下眼眸屈膝:“回四小姐,妾身出自楚红馆。”她想这四小姐定是不知楚红馆是何地。
谁知凤无月却点点头,口中一点也不遮掩:“不知母亲让嬷嬷教导我些什么?后院伺候男人那一套吗?”
张嬷嬷看着凤无月有些呆愣,她以为四小姐得知自己身份后定会十分羞愧,谁知她竟然这么落落大方,反倒是显得自己扭扭捏捏的了。
“是,妾身曾是楚红馆的头牌。”
凤无月浅浅一笑,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怎么会羞涩这些东西呢?想拿捏她,她还偏不让大夫人如愿。
她的确不太懂后院这些东西,大夫人这么好心的给她找了个老师,她自然要好好学一学。
张嬷嬷看着落落大方的凤无月,她以为凤无月去找大夫人,回来要么是很委屈要么是羞于见人,却不想她竟然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张嬷嬷心里对凤无月无端喜欢起来。
日头西斜,凤天派了小厮过来传话,凤无月这才带着碧珠去前院。
凤天在前厅见她,看到凤无月便问:“何事找我?”
凤无月盈盈一拜:“父亲辛苦了,还请父亲找个能说话的地方,我有事要和父亲单独谈谈。”
凤天眉头一皱,只觉得这个女儿似乎不一样了,他记忆中,凤无月从来不敢和他说话。
他起身:“去书房吧。”
两人进了书房,凤天再次打量起这个四女儿,只见她面容虽然艳丽,但是并不显得轻浮,反而十分稳重,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初见白姨娘的时候,那时候,白姨娘也是容貌艳丽无匹,但是行为举止却是端庄沉稳。
“你有何事说吧。”
“父亲,今儿母亲对女儿说,想让女儿去皇长孙府中,女儿想了想觉得不妥。”
凤天看着凤无月,有些怒意:“你不愿意?”
凤无月观察着凤天的反应,见自己只说了一句话他就变了脸,不由得悲从心起,难道说,这个时代的庶子庶女,真的就不是亲生的,像捡来的物品吗?凤天的反应让她难过极了,被大夫人那样对待她还可以说那不是亲生的母亲,但是父亲却是亲生的,却也寡情至此!
这和她想象的父亲不一样,父亲应该是什么事都挡在子女前面,像山一样的存在,可是她这个父亲,却将她当物品一样拿去交易,怎能不让人心寒。
凤无月收起内心的苦涩,摇摇头:“不,女儿只是觉得,与其去皇长孙府中,还不如去摄政王府中。”
“摄政王?”凤天眯眼看着眼前这个女儿,似乎有些不认识一样,的确,凤无月小时候他就没见过几次,更别说每次见着了都是一副唯唯诺诺低着头的模样让人不喜,不管如何,绝不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一副十分自信的样子。
“是,今儿听母亲的意思,父亲可能是觉得皇长孙能成为太子,但是父亲,您不觉得谁成为太子,摄政王有很大的话语权吗?”
凤天吃惊的看着凤无月,他没想到这个女儿竟然如此通透!他当初的确是这样想的,只是被大夫人枕边风一吹,他就改变了主意,尤其是这女儿回来后他看到她的容貌之后就更是有些后悔,只不过答应了大夫人的事总不能轻易反悔。
“女儿听说陛下要给摄政王选妃,正好,以女儿的容貌,做个妾室应该是不难的,若是女儿能得宠,自然能帮得上父亲说话,就算不得宠,到了摄政王府中,也能打探到一些消息不是?”
凤天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着,他看着凤无月,这才认真的打量她,凤无月只觉得父亲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待价而沽的物品,她内心极度反感,却是面带微笑的与凤天对视,她不能输。
凤天心里有些惊讶,他是知道自己身上有些杀伐之气的,毕竟是随着陛下征战过天下的人,手中的血不在少数,平日里朝堂上一些胆小的官员都怕他不敢和他对视,没想到这个女儿竟然敢这么直白的看着自己。
他这女儿的容貌,的确是罕见的艳丽,但是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却让人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那一身脱俗的气质。
凤无月被自己的父亲这样打量,心里是越来越苦涩,但是,她必须要让凤天改变心意,她不愿意以后在深宫中做个无名小卒,也不愿意去与人你死我活的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最后变得不像自己,到了摄政王府中,日后想要离开总比皇宫容易得多。
凤天心思翻转,皇长孙和六皇子,终究是比不上炙手可热的摄政王,他没有第二个这样美丽的女儿,他们将军府也的确该和摄政王沾点亲带点故,不能红着眼光看别人傍上摄政王这条大腿。
这个女儿不仅美丽,心思也玲珑,要是能得到摄政王的青睐……
凤天心中已经做了决定,他露出个自认为和蔼的笑容:“你是个聪明的,想来不会让父亲失望。”
凤无月松了口气:“父亲放心,女儿吃将军府的饭长大,自然是要报答的。”
只要父亲同意了,大夫人自然不能反驳了,她多少能猜到大夫人的打算,她不想如她的愿。
凤天听了这话,心里有些怪怪的,他轻咳一声:“等你及笄后就去摄政王府吧,父亲会让你母亲帮你安排,和你姨娘说一声,我今日去她那里用晚膳。”
这个父亲终究是有些良知的,知道对不起自己就用自己的姨娘来补偿,这样自然是最好,凤无月含笑点头:“是,女儿告退。”
凤天看着凤无月娉婷的身姿,一时间晃了神。
梨香院里,白姨娘吃惊的看着凤无月:“你说你父亲今晚要过来?”
凤无月点头:“是,我刚从父亲那里过来。”
也难怪白姨娘会惊讶了,听说父亲已经不怎么来梨香院了,放着这么个美人独守空房,真是奢侈。
白姨娘一脸的疑惑:“发生了什么事?”
将军已经很久不来她这梨香院了,她本来还想着这两日去给将军送双新鞋子呢。
凤无月摇摇头:“没什么事,我就是想见见父亲,他可能见了我就想起姨娘了吧!”
这件事,还是先不告诉白姨娘了,免得她伤心,现在最重要的是,希望姨娘能重新得到父亲的宠爱。
“娘,父亲要过来,你好好准备一下,我明日再来看你。”凤无月起身抓住白姨娘的手,“以后没人的时候,就让我叫你娘,行吗?”
白姨娘含泪点点头,将凤无月拥入怀里:“娘一定用心留住你父亲。”
凤无月感受着来自母亲的温暖,一时间大夫人和父亲那里受到的轻视都忘记了:“若是有了弟弟妹妹,我和他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
白姨娘身子僵了僵:“娘也想给你生个弟弟日后能帮衬你。”
夜里,凤无月翻了个身,突然,一阵响动惊醒了她,她才睁开眼,就看到屋子里有一团黑影在晃动,她反手将枕头下的匕首抓在手里。
忽然间,外边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听着是府里的侍卫,好像在抓刺客,凤无月一愣,莫非,这人就是那个刺客?她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黑影似乎发现她醒了,突然就欺身上来,凤无月还没来得及亮出匕首,脖子已经被人狠狠抓住了,她忙反手抡起匕首朝那人刺过去,谁知那人抬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她吃痛,匕首就落到了床上。
黑暗中,那人不说话,凤无月被她掐的喘不过气,暗想莫非又要去见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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