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月的朋友在下西街买铺子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郡守耳里,他看向郡丞:“你说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郡丞沉吟半刻,猜测道:“下西街一直都是卖吃食的地方,他们总不能买了铺子去做他用,估摸着也想做吃食一类。”
“下西街那些老顽固不是不肯卖铺子吗?怎的她一个郡主过去就愿意卖了?”郡守冷哼一声。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把下西街也给经营起来,但是下西街的人都很顽固,硬是不肯让出铺子,所以他们上西街就刻意在孤立下西街,才会导致一条街却是那样分明的两个极端景象。
“听说那位柳沁公子愿意让他们继续当铺子的掌柜,并且经营什么这些掌柜有决定权。”旁边站着的管事补充道。
郡守再次冷哼:“那些老顽固,如果能把自家铺子经营好,会变成如今这样?我看那个柳沁是人傻钱多吧!”
“那个柳沁是京城有名的上善书肆的掌柜,永宁郡主又和他是莫逆之交,听说永宁郡主及笄礼那日,他亲自给在场的人做了一个叫什么蛋糕的东西,听说味道很好,不知道他是不是打算做糕点?”
“永宁郡主一个女流之辈,出远门身边还带着两个年轻男子,真不知道摄政王是怎么想的。”郡守嘲讽地笑了一声。
“由此可见,摄政王必定是对此二人很放心,那位苏公子,是永宁郡主的亲表哥,他也是个行商,很有可能也会掺一脚。”
正在这时候,一个下人匆忙跑过来禀告:“大人,公子把屋里的东西都摔碎了!”
郡守一拍桌子:“把他手脚给我捆起来扔床上!反了天了,连未来的摄政王妃都敢打主意!他是觉得他老子比郡主还大是吧!不知死活的玩意儿!”
下人哆哆嗦嗦地走了,郡丞劝道:“大人息怒,不过永宁郡主在永宁郡的这段时间,还是让公子先别出去了吧,万一惹出事端不好收场。”
郡守大人的公子是个什么德行永宁郡的人没人不知,他也听下人说了,要不是郡守大人的管家及时将蔡莹带走,还不知道蔡莹会闹出什么祸事来呢,那位永宁郡主可是摄政王心尖尖上的人物,要是被蔡莹染指,呵呵,摄政王战场上的凶名可不是白来的,到时候受罪的还不是郡守大人?所以他好心地建议着。
可是他的好心没有得到别人的优待,郡守见自己的儿子被外人这样点评,心里自然是气,但是面上没有表露出来,郡丞毕竟是他的帮手:“你说得对。”
他那个糟心儿子,估计是上辈子欠了他这辈子来讨债的!
凤无月等人做事爽利,动作也不小,很快就将许多事敲定下来。
三日后的上午,郡守三人还以为只有他们三个人来和郡主议事,谁知除了他们三个,还看到了三个熟面孔——齐家掌舵人齐衡,孟家掌舵人孟涛,刘家掌舵人刘柏明。
这三个人可是掌握永宁郡大半流水的商业巨贾,郡守和他们之间没少猫腻,如今见到他们三人也在,不由得挑了挑眉头:“三位也被郡主请来的?”
三位家主年纪都已经半百,比起郡守来都要年长一些,但是商人就是商人,哪怕是再有钱,见到当官的也要起身相迎。
齐衡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是啊,老夫接到帖子的时候还在琢磨呢。”他一个商人,能被当官的看上的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兜里的银子。
郡守哈哈一笑,好心为他们解惑:“你们也不用琢磨,永宁郡主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她本次来是身负皇命来的,所以她想见你们也不是一件稀奇的事。”
身负皇命?齐衡三人彼此对望一眼,永宁郡要有大事发生了吗?他们身为永宁郡的三巨头竟然一无所知!
孟涛喝着茶,赞一声:“这白毫银针在这夏日喝上一杯,真是清凉解暑。”他平日就爱喝一口白茶,没想到今日来郡主府这么巧也喝到了白茶,他还以为是郡主也好这一口。
“我这杯茶是普洱。”刘柏明咦了一声,又去看齐衡,齐衡往自己茶杯一看,“我的是碧螺春,看来这位郡主是把我们的个人喜好都打听好了。”
蔡林闻言看自己的茶,果然,是自己最爱的龙井。
凤无月正好走到门边,便笑道:“天气这样炎热,把各位长者请过来,自然是要让各位喝到自己喜欢的茶水,吃到自己喜欢的点心。”
众人闻声看去,就看到一个少女亭亭玉立地站在门边,衣料华贵却样式简单大气,饰品也没有过多的佩戴,反而看上去让人觉得高贵优雅。
再看她的脸,那的确是一张花容月貌,众人忙起身相迎,凤无月走到主位坐下,端的是一脸的亲切平和:“诸位请坐。”说完她就对身边的碧喜道:“天儿太热了,别给我沏热茶,照旧给我来一杯水果茶便是。”
碧喜低头应了,然后退了出去,没多久便给凤无月上了一杯水果茶来,众人便看着她手中的玻璃杯目不转睛,齐家是做百货起家的,所以他对这种没见过的东西很是敏锐,他活了五十几岁,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纯度的琉璃杯,琉璃杯也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儿,他家里就有,可是像这位永宁郡主手里这种透明的,他齐衡还真是没有见过!
只见那杯子里的水果都看得一清二楚,杯子里还插了一根什么东西,只见那位永宁郡主没有用嘴接触杯面就喝到了里面的东西,不由得心里一阵痒痒,但是不知道这位永宁郡主是什么脾性,还是先不要冒头好了。
凤无月用余光将齐衡的表情看在眼里,唇边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她笑着道:“不好意思各位,我年纪小就喜欢这些冰冰凉凉酸酸甜甜的果茶,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尝一尝?还是十分解渴的。”
齐衡率先应了一声:“那就多谢郡主了,老夫看着您手里的茶还怪好看的。”
凤无月端起水果茶:“你是说这个玻璃杯还是说里面的茶?这茶嘛,是我不喜欢夏天喝热茶,所以自己胡乱研究出来的降暑果茶,这杯子嘛,我叫它玻璃杯,因为觉得好看的水果茶放在瓷杯里看不到,所以我就又研究了这么一个透明的玻璃杯来配这水果茶,别说,还真挺赏心悦目的,再配上一根吸管,喝起来就方便多了。”
齐衡瞳孔微微张大,这透明的琉璃杯竟然是凤无月研究出来的!还仅仅是因为想让水果茶更加好看!
水果茶做起来很方便,很快,六个人的桌上便都多了一杯十分漂亮的水果茶,齐衡将那玻璃杯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仔细端详着,手里传来冰冰凉凉的凉意,妙哉妙哉,这透明的琉璃杯真的是一点瑕疵也没有,怎么会有这样高超的手艺!再看那细细长长的所谓的吸管,竟然也是玻璃的!齐衡都惊呆了,这种精细工艺,到底要怎么做出来?
“今日请各位来呢,是想和各位探讨一下怎么才能让我们永宁郡变得更好,这最要紧的一件事是我已经和皇上达成协议,会在永宁郡建起第一所天一学院以供寒门子弟上学,各位不必反驳这件事,因为这件事是势在必行的,各位只要想怎么才能把这件事做好能得到天子的嘉奖就是,毕竟这是第一所,天子的眼睛是一直盯着的,也是后面更多的天一学院的榜样,永宁郡多富饶,我相信各位有信心能把这件事做好,对吗?”凤无月笑容满面地看着左右两边,只见他们都脸色正经看不出个好歹来。
孟家是做糕点发家的,凤无月话头一转,对碧喜道:“有点嘴馋了,上点点心过来。”
碧喜应声去了,众人:……这位郡主是有多能吃?这又吃又喝的一点也不要体面的吗?
这回碧喜学乖了,给每个人的桌上都放了一碟小小的冰淇淋,再淋上颜色好看的果酱,让人一看就食欲大动。
凤无月率先吃了一口,满意地感叹一声:“大热天吃这个冰淇淋可让人凉快了,诸位别客气,这东西很容易就融化了,快吃吧!”
众人就看到那个兀自吃得欢快的贵女,真是一点也不顾自身形象,而且,他们刚才不是还在谈公事吗?为什么突然又开始吃吃喝喝了?不明就里的各位就稀里糊涂地跟着一起吃,这一入口差点把牙齿都给冰掉了,这什么东西啊,像冰块一样冰!
只有孟涛,他默默地,一口一口地仔细品尝着,单吃那个点心是有一点点茶香味道,加上边上的红色果酱又有点水果的清香,这果酱是樱桃酱吧!他活了五十几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点心,简直是打破了他的观念好吗?刚才郡主说这东西容易融化,他就特意留了一些仔细观察。
凤无月笑眯眯地道:“这天一学院呢,眼下看着是没有什么利益可以图,但是长久来看却能为社稷培养出许多优秀的人才出来,到时候这些人才就能反哺社稷,大安的天子年纪尚小,他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来打理这江山,如今我为各位争取到了这第一道好事,各位还不积极参与吗?”
蔡林面上有些为难:“郡主有所不知,我们永宁郡已经有两所知名学院了,若是再建一所,怕是有些多余?”
凤无月摇头:“那两所学院和我们要建的这个并不冲突,天一学院只会收寒门子弟,陛下的目的是要让天下人都能读得起书。”
“郡主的意思是不收费用?免费供学?”郡丞王江来问。
凤无月回道:“天一学院只收三到十二岁的孩子,的确是免费供学。”
“那请夫子的费用,仆人的费用,又该由谁出呢?”郡尉罗勇问。
凤无月点头:“是,长久地免费供学这些费用的确开销巨大,笔墨纸砚这年头最是价格不菲,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上不起学,他们不是交不起束脩,而是买不起后续学习需要的昂贵的笔墨纸砚。”
“所以郡主打算怎么平衡呢?一件事无利可图,也就没有必要做了。”齐衡摸着胡须说道。
“首先,我们要把这件事公布出去,那些想要让自家孩子上学的,就出劳动力来盖学院,这就有了盖学院的免费劳动力,学院盖好后,我们就发布招工,愿意在学院里做工的,就签协议,如此他们也有一份正当职业,我们也会支付工钱,家里也能有一份收入,还能就近看着孩子,如此,人力物力便都有了。”
“这不也还是在花钱出去吗?并没有得到回报,这亏本生意,怕是没人愿意做。”陈柏明看着凤无月有些轻视,这些个贵人真是太想当然了,真以为生意这么好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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