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柠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才九点多，睡什么觉啊？”
“九点？”秦兆川疑惑，旋即想到，这应当是神明那个时代的计时方式。
桑柠说话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要是从现代，指定能成为大明星！”
秦兆川不知道何为明星，但字面意思，应当是明亮的星辰。
天上星辰，要么在月辉的照耀下暗淡无光，要么便群星闪耀，缀满整个天空，强夺月亮光辉。
然，北极星永远是最亮的星辰，无论何时何地，指引着迷途中的人。
明星可是这个意思？
秦兆川不解，但他现在就算问了，桑柠也不会乖乖解答。
他想劝桑柠去休息，但口头上的劝阻，对桑柠来说毫无威慑力。
家中就她自己，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秦兆川无奈。
就当此时，小兵匆匆来报，说那位随着王大人离开的少年阿宗，又再一次返回。
说是返回，也并不像。
因为那个与秦兆川酷似的人，粗布短打的衣衫内，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脸上也横亘着几道血淋淋的伤口。
他就如一具尸体般躺在金都山的脚下，呼吸微弱。
还是巡逻的小兵发现了他。
他身上的伤口，有些看起来十分陈旧，有利器划伤，也有鞭打形成的鞭伤，像是主人家发泄情绪时，对奴仆的虐待。
而新增的伤口，看着像是用树枝抽打而形成，不算很深，只磨破了一层皮，渗入血肉，却恰好处在了最容易出血溃烂的地方，看上去十分可怖。
小兵一开始以为是一具尸体，觉得放在山脚下不太好，想直接丢去乱葬岗。
走近后，发现那张糊满了血的脸，和他们将军长得分外相像，他吓了一跳，以为是他们将军受了重伤，慌乱地背着人跑上了山。
秦兆川出来时，就在营帐门口看到了满头大汗的小兵，以及他背上的人。
许田思也得了信儿过来，看到这一幕后，也深深皱起了眉：“将军，这怎么办？”
秦兆川做不到见死不救，但这人绝对不能进入营帐，思考一二，他道：
“将他带去山寨，安排在将军府，再遣大夫给他治病，至于能不能活，便是他的造化了。”
“是。”
“对了，告诉周围的百姓留意着点，还有，派人监视着，只要人一醒，就马上通禀。”
他倒要看看，这个阿宗，到底想干什么。
夜色渐深。
秦兆川回到帅账的时候，水幕已经消散。
他心有担忧，但联系不上神明，只能干巴巴的着急。
幸好第二日，一切恢复正常。
而桑柠，也总结出了规律。
“神明是说，川若想见你，只需在添了新香后，将想法如实告知神像，就可以了？”
桑柠点点头：“对。”
她算是发现了，自己最近自言自语时，总是在神像面前。
比如，她曾说：“要是能看到秦大将军就好了，我要见秦兆川！”
然后，如果秦兆川在对面的话，烟雾就会缓缓升起，形成水幕，让她见到对面的人。
桑柠理解的是，神像虽然外表为神，但其实像一种沟通时空的道具，这个道具是具有阶段性的，虽然不知进阶的要求是什么，但相比于最初两人连通时，定然有了一些变化。
而这种变化，可以将神像看成一种可以听懂人的指令的AI，她想要见秦兆川，只需要输入指令，就可以完成。
这个原理太复杂，而且她自己也没闹清楚，就算告诉秦兆川，秦兆川也听不懂。
索性只说结论。
桑柠有预感，神像还能“进阶”，不过现阶段，除了一开始传递纸扎物品，转换为真实物件的功能外，新增加的功能，就是能让两人见面了。
有点像网友面基。
桑柠想。
“话说，我昨天没说什么吧？”
突然想起昨日喝了点酒，胡言乱语的时候。
其实桑柠有记忆，潜意识里也记得所有的事，只是没有什么东西的刺激，很难去回想起来。
秦兆川伴着她的话语，回忆起了微醺时，桑柠面若桃花的模样。
脸蓦得一红：“没、没有，神明什么也没说。”
桑柠摸了摸下巴：“是嘛？”
秦兆川没由来觉得心虚，他胡乱说了句“军中还有事务要忙”，一溜烟跑了。
桑柠失笑，搞得她像洪水猛兽一样。
.
就这样平静过了一天，山寨内传来消息，说阿宗醒了。
秦兆川决定亲自前往。
许田思也跟随在侧。
金都山寨内一如往常，家家户户没有围墙，只有栅栏隔绝开来，鸡鸭在院中闲适散步，有的想去糟蹋菜园子，被主人家举着大扫把，骂骂咧咧地赶回来。
农妇见了秦兆川，挥手同他打招呼：“秦将军来啦，吃饭了没？今天炖鸡。”
秦兆川回以微笑：“大娘，吃过了。”
一路上都是问候。
位于正北方的将军府，实则是原本的寨主的宅子，周围的屋子也都是给属下住的，不过现在被秦兆川分了出去，给百姓住。
将军府内一切如常，只是少了人气，多了些许冷清。
秦兆川来到客房，庄姜羽正在给阿宗把脉。
见秦兆川进来，他起身行了一礼，目光与秦兆川有一瞬的相接，便转过头，退了出去。
阿宗也想下床行礼，但他伤得太重了，浑身缠满绷带，脸上还贴了好几个创口贴，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大好。
他下床的动作似乎扯到了伤口，抿紧的唇发白，但依然坚持着一点一点挪下床，等到了床边，也差不多耗光了所有的气力。
“奴才见过秦将军。”
秦兆川站在他对面，身姿挺拔，只一个垂眼的动作，浑身强势的气场泄露而出。
他久久没有说话，屋内陷入沉静，只有阿宗沉重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秦兆川才松口，冷冷说了三个字：“起来吧。”
阿宗这才起身，等他头微微抬起，秦兆川才看到他苍白的脸色，许是失血过多，也可能是真的害怕。
“谢将军救命之恩，奴无以为报。”阿宗又突然跪下去，磕了好几个响头。
见到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露出如此卑躬屈膝的模样，秦兆川心情别提有多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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