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清让韩书琴和于雪乔,看着孟恪远,自己带着孟知嬅前去看望孟良徽和孟知文。
几日不见,孟良徽瘦了一大圈。
他如上次孟知嬅见到一般,坐在四方桌前,愣愣地望着墙上某处,听到开门的声响,有些迟钝地看着走进来的沈月清和孟知嬅。
“官人,你受苦了。”沈月清看着丈夫手腕脚腕上套着粗重的铁链,拉着他的手,心疼地直落泪。
感受到妻子温暖的手握着自己的手,孟良徽才回过神,拖起沉重的链条,拉过她,抱着她的肩膀,潸然泪下:“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孟知嬅转过身,用绢子抹着眼泪。
孟良徽哭得伤心,沈月清安抚着他,好一会儿才缓和下来。
沈月清告诉孟良徽,自己是带着大夫进来给父亲医治的。
孟良徽喜形于色:“如此说来,我们是有希望翻案了是吧?”
沈月清谨慎地回头看了看守在门外的侍卫,小声说道:“我们在尽力翻案,只是眼下还没那么快,你们且耐心等着。”
孟良徽连连点头,也压低了声音:“有希望就好。你不知道,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是多么可怕,不知白天黑夜,也不知何时就被押往刑场,这心整日悬着,有时恨不得早早判下来,死了就一了百了。”
沈月清垂着泪捂着他的嘴,嗔道:“胡说什么呢?你可不能自己先灭了自己的志气。”
孟良徽握着她的手,流着泪笑道:“不灭了不灭了,你们娘儿俩在外头为我们奔波,我们怎能自己先短了志气。”
孟良徽又伸手去拉站在旁边的孟知嬅,抬头看着她,又是高兴又是难过:“好孩子,这些时日,苦了你和你阿娘了。”
孟知嬅蹲下来,趴在孟良徽的膝盖上,含着泪笑道:“父亲,我们一家子会像以前一样,都好好的。”
“对,我们都会好好的。”孟良徽抚着女儿的鬓发,连连应道。
从孟良徽的牢房出来,她们在狱卒的带领下,来到孟知文的牢房。
孟知文站在墙壁,双手握着那沉重的铁链,一下一下举过头顶,看到她们进来,高兴地拖着脚上的铁链哗啦哗啦地冲向她们。
沈月清忙进去,把他摁坐在长凳上,嘴里埋怨道:“你小心些,这铁链子这么重,可别伤着自己。”
孟知文拉起白色囚衣的袖子,向她展示自己手臂,炫耀道:“阿娘,你看,我用这铁链子把手臂练得更有劲儿,哪里会伤到自己。”
他言笑晏晏,丝毫没有颓然之气。
沈月清抚着儿子的脸,满脸欣慰:“你有这劲头,真好。”
孟知文拉着孟知嬅坐下,倒了两盏茶给她们,转头瞄了瞄门外的侍卫,小声地说:“那日知嬅来看我,我知道阿娘和妹妹都在为我们尽力,我可不能自己先放弃。”
他笑着指了指套在手腕的铁链,道:“我就拿这劳什子每日练着,开始有些累,后来越练精神越足,这身子感觉比以前更壮了,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沈月清拍打了一下孟知文的手背,啐道:“胡说八道,这可不是福。”
孟知嬅扑哧一笑:“你倒不如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郑先生要是听到你如此用词,都要被你气死了。”
孟知文不好意思地曲指揉了揉鼻端,笑道:“我见到你们高兴嘛,哪里还去细想用什么词好。对了,你们今日怎能进来看我?”
沈月清告诉他给孟恪远医治的消息。
孟知文欣喜道:“太好了,昨日我去给祖父按揉,感觉他手脚越发的冰凉,还在担心他的病情加重。”
孟知嬅怔了怔,忙低声问道:“你能去给祖父按揉?”
孟知文点点头,道:“每日晚食后,宋大人会让我或者父亲去给祖父按揉一会,说是担心祖父睡久了,身上会长疮。”
孟知嬅脑中光影闪过。
抄家那日,窦敬屡次冒犯祖父,何典都阻止了;她们女眷被关在大理寺的厢房中,看守她们的小吏一直客客气气的;她冒充狱卒送吃食进来,是宋延亲自带她进来;去会仙阁吊丧,何典护着她们;此刻又得知,父亲和兄长能去照顾祖父。
何典和宋延,是因祖父,才如此做,还是因为萧晏泽打点好?
孟知嬅的目光和沈月清交汇,两人若有所思地对视着。
“阿娘,知嬅,你们怎么了?”
母亲和妹妹突如其来的沉默,令孟知文不解。
孟知嬅待要细问,只是这天牢中哪里好问这些事,只得按捺下来。
沈月清也回过神,摸着他手腕上的铁链条,嘱咐他:“你有志气是好的,但也别勉强自己。你日后又不用上战场打仗,不用练得如此辛苦,适度就好。”
孟知文双手抓住铁链抬起,倔强道:“阿娘,祖父已年迈,父亲此番也受了不少打击,这一次,我们能逃过劫难,往后绝不会是坦途,只怕会比之前更加艰险。老太君说,嫡女有嫡女的担当,知嬅撑起了嫡女的担当,我是嫡长子,更应该撑起嫡长子的担当,要护着孟府的周全,所以我得让自己做好应对一切的准备。”
沈月清看着儿子,被关在天牢这些时日,不得整理仪容,鬓发凌乱着,下巴也冒出短短的胡茬。那俊秀的眉眼间,昔日的飞扬肆意之色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忍耐与敛和。
成长的蜕变,磨难比任何方式都要快捷与显著。
沈月清抚着儿子的脸庞,胡茬扎在掌中,有微微的刺痛感,她重重点着头:“好,我的儿子有担当了。”
待她们从天牢中出来,宋延送她们走向大门。
“孟小姐。”宋延叫着走在中间孟知嬅。
孟知嬅停下脚步,沈月清她们也停下脚步,望着他。
宋延对沈月清她们的目光视若未睹,径直对孟知嬅说道:“你看你几时方便,我想同你说说索魂堂的案子。”
孟知嬅愕然看着他。
索魂堂一案,自从窦琬被打入死牢,就再无下文,如今宋延乍然提起,不知是何意?
沈月清也倒吸了口冷气,忙堆笑道:“宋大人说笑了,这索魂堂的案子乃是朝廷公事,宋大人同她一个姑娘家有何可说的?”
宋延向沈月清微微垂首,道:“下官要同孟小姐说,只有下官的道理。”
(https://www.bqduo.cc/biquge/133_133790/c46793118.html)
1秒记住笔趣阁网:www.bqduo.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qduo.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