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拎着一个大包袱进来,放在桌面上,用袖子拭了拭额上的汗珠,吁出一口气笑道:“姑娘,云锦记的伙计送来的,说是给姑娘的。”
“云锦记?姑娘你什么时候去做新衣服了?”春樱讶然。
孟知嬅也吃了一惊。
那日在云锦记,萧晏泽统共帮她选了四套衣裙,回到府上时,常妈妈提起六月六去崔府君祠祈福,她还暗自遗憾云锦记怕是赶不出来,不能借此机会让那些世家豪绅的家眷见识一番,想不到今日就做出来了。
“打开看看。”孟知嬅放下笔,起身到桌前。
秋棠把包袱打开,一个精致的红木雕花匣子率先进入眼帘。
孟知嬅觉得那个匣子有些眼熟,拿起来打开一开,里面有金步摇,珠簪,宝钗,翡翠手镯, 缠枝镶宝石金镯。
她想起来了,这是珍宝斋装首饰的盒子。
“天哪,这两支手镯价值不菲啊!”春樱惊呼。
孟知嬅拿起那只翡翠手镯,通体翠绿,水头足,迎着光转动手镯,那翠绿的光泽竟似水般有流动之感。
“这样的成色,只怕是宫里才有的吧?”李妈妈进来,一眼就看到孟知嬅手中的翡翠手镯,啧啧称奇,她又看着匣子里的首饰,错愕道:“姑娘,这些哪来的?”
春樱悄声笑道:“这只怕是王爷送的吧。”
孟知嬅笑了笑,没有做声,把手镯递给她们看,又拿起那只金镯子来看。
李妈妈小心地捧着那只翡翠手镯,又笑道:“是不是王爷见姑娘素日头上只戴了一支玉簪,心疼姑娘。”
孟知嬅不禁抬手摸了摸发髻中的大雁玉簪,眸里含了一丝柔柔笑意:“这玉簪,可比这一匣子首饰贵重。”
“什么?”李妈妈把翡翠玉镯交给春樱,瞪大了眼睛仔细望着大雁玉簪,惊诧道:“我怎么瞧不出来?是这颗珠子贵重么?”
孟知嬅笑而不语,把金镯放回匣子,吩咐春樱放好,拿起下面的衣裙来看。
有两套,一套海棠红银线绣海棠花的缎子长裙,绣得极有技巧,每间隔一段距离从腰间往下至裙摆处错落绣着朵朵海棠,宛如间色长裙。
搭配的褙子是荷花白的细纱,若有若无的粉如烟似雾地间杂其间。夏菱和秋棠展开来看时,褙子上底部似乎有图案出现,大家定睛一看,原来底部用细细的白色丝线绣有几株绽放的荷花,若不是细看,都瞧不出来。
秋棠惊呼:“姑娘,这不是您画出来的图样吗?想不到做出来,竟如此好看!”
春樱看着褙子底部若隐若现的荷花图样,笑道:“我记得画稿上姑娘画的是纯色,如今添了这几株荷花,倒是精巧,姑娘,您是如何想出来的?”
“不是我想的。”孟知嬅含笑端详那几株荷花。
荷花是萧晏泽添上去的。
春樱立刻知晓是谁想出来的,想要夸几句王爷,看到李妈妈在旁边,便笑着掩了口。
李妈妈没留意孟知嬅和春樱的话,她和夏菱,秋棠满嘴称赞衣裙好看,又拿出另一套来看。
这一套倒是没有绣花,十样锦的长裙,松石绿的褙子,但不管是长裙和褙子,用的都是轻烟霞软纱,夏菱和秋棠展开时,如仙境流淌的烟雾,轻盈飘逸。
“姑娘若是穿上这身,就跟那仙女似的。”李妈妈轻轻抚着那细软的料子,又奇道:“我们府上未出事前,大夫人她们也到云锦记做过衣服,但都不似这两套奇巧好看,云锦记的掌柜换人了么?”
春樱笑道:“这衣服的图样是姑娘自己画出来的,云锦记只不过照图做出来。”
李妈妈抬头望着孟知嬅,赞道:“我们姑娘,真是越来越能干了。做生意,进大理寺办差,又会画衣服图样。真的,以前我都想不出姑娘会做这么多事。”
她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淡去,目光越过孟知嬅的肩侧,落在书案上孟知嬅画了一半的画稿,心疼道:“只是姑娘,你得空还是歇一歇吧。你这些日子都没有好生歇息过了。”
“没事,我的身子我知晓,若是累了,我会休息的。”孟知嬅笑了笑,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眸底的微光。
说不累是假的,重生后,她一直殚精竭虑,想让家人免遭死劫,想为孟氏一族寻一条安身立命的退路。
如今退路已有,祖父他们虽尚在天牢,但她知晓,有很多人在保护祖父他们,让他们免遭死劫。
可她却无法停下来。
因为她跟在沈老太君和萧晏泽身后,看到他们在竭力托住一个摇摇欲坠的大周。
她不是佛光普照,慈悲为怀,不计前嫌的菩萨,她痛恨坐在崇庆殿上那个残暴不仁的人,痛恨他阴险狡诈的儿子,她恨不得他们覆灭,他们的万世江山与她何干?
可是,大周是君王的,也是百姓的。
国家的每一次动乱苦难,受苦的首先是百姓。是那些为祖父敲登闻鼓的百姓;是在文澜书局,因她是孟氏女眷而护着她的百姓;是在落水巷的小面馆中,少了一条腿,却血性未灭的百姓。
百姓社稷,这四个字于她而言,不再是纸上毫无生气的墨汁。每一个笔画上,都是活生生的百姓。
沈老太君是她仰慕之人,萧晏泽是她爱慕之人,她要跟上他们的步伐,尽自己所能,托住摇摇欲坠的大周,让大周的百姓免遭动乱苦难。
孟知嬅拿起金银刻丝披帛,屋外的日光照进来,映在那金银丝线上,流溢出耀目的光芒,好似萧晏泽的那双星眸。
与心悦之人携手并进,即便是累,她也甘之如饴。
春樱她们把衣裙小心地挂在衣桁上,在香炉中撒了一把荃芜香,然后挪到衣桁下给衣裙熏香。
孟知渊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对孟知嬅道:“长姐,这是冬穗姐姐给你做的白玉黄金糕。”
孟知嬅让秋棠接过,见他额上汗津津的,忙倒了一盏茶给他,道:“待会吃了饭,先去歇一歇,程安出门时会叫你的。”
孟知渊晌午后和程安带大夫进天牢给孟恪远医治,顺便给他擦拭身子。
他接过茶一气喝完,道:“长姐,你吩咐的事,我都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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