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早秋一个冷脸,蜜宝以小动物般的敏锐直觉,知道自己被讨厌了。她小心翼翼地缩了回去,默默不吭声地扒起了饭。
系统看得有些心疼。
它查询了一下早秋方才浮动到60,又迅速掉到30的善意值,不知该如何向一个五岁孩子解释‘傲娇’与‘嫉妒’,只好含糊地安慰道:“宿主别担心,宁早秋现在只是对你有误会。等她和你相处一段时间后,一定也会喜欢你的。”
谁知蜜宝比它想象得更聪明。
她认真地道:“统统,我知道的。如果早秋姐姐不喜欢我,根本都不会让我吃那块鱼面颊肉的。”
就像昔日许家人那样,每到家里做好吃的时就防贼似的防着她。
早秋姐姐并不反对她吃鱼面颊肉,只是不喜欢她被捧着。
似是怕其他人也如系统般误会,她抬起一张俊俏小脸,朝早秋露出个灿烂笑容:“没事,蜜宝喜欢早秋姐姐,喜欢帮早秋姐姐夹菜。”
被这般炙热单纯地表白着,哪怕早秋心里不喜欢蜜宝,也忍不住软了一下心,翘了一下唇角。
意识到自己动作后,她登时觉得自己丢了脸,又用力绷紧了唇角,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粒,故意小声嘟囔着。
“当谁稀罕你喜欢。”
桌上的人一时都皱起了眉。
宁五姑娘心疼蜜宝,又给蜜宝夹了块鱼眼睛,不阴不阳地哼了声:“你不稀罕,自然有的是人稀罕。都这么大了,还没个孩子懂事。”
早秋的脸登时又白了。
不敢怼宁五姑娘,早秋只好又生了一肚子闷气,在心里又记了蜜宝一笔。
一场暴雨连绵了两日,直到第二天深夜还在下。
不过一贯粘老伴的宁老秀才仍冒着雨回家了。
一听到宁老秀才回家的消息,早秋就迫不及待跑了过来,上次宁老秀才答应了她,要给她和蜜宝都带一串糖葫芦的。
宁家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早秋活了这么大,还要照顾着让着弟弟们,也才吃了一回糖葫芦。
那日宁老秀才答应带糖葫芦后,她虽然面上没表露出喜色,心里别提多期盼了。
“爷爷,我的糖葫芦……”
谁知她一出来就看见宁老秀才苍老的脸笑成朵花,脱了打湿的蓑衣,将一串珍而重之藏在衣服下的红彤彤糖葫芦递给蜜宝。
“爷爷特地给蜜宝带的,蜜宝喜不喜欢吖。”
看见这一幕,早秋脚步就有些挪不动了,却还是乖巧唤了一声:“爷爷。”
谁知宁老秀才一看见她,面庞就露出了难色,踌躇着开口道:“早秋啊,今儿个实在不巧,小贩看天气不好,把糖葫芦做得少了,爷爷去得时候就只剩下一串了。”
“爷爷想着蜜宝年纪小,刚来咱们家,又一直盼着这块糖葫芦,你是当姐姐的,一向是最懂事的,就……”
笑容从宁早秋的脸上消失了。
蜜宝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忙把手中糖葫芦递给了宁早秋:“姐姐你吃,蜜宝不爱吃糖葫芦。”
同样是家里的女儿,她宁早秋却只能靠施舍得糖葫芦。
这份被薄待和轻视的屈闷,令宁早秋一时气血上涌,一把挥开了蜜宝的手,红着眼眶扭头就走。
“一个糖葫芦而已,当谁稀罕似的。”
然后她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门。
宁老秀才被摔了个没脸,摸了一下鼻子,讪讪然地说完了剩下半句话道:“就想着这次先给蜜宝,下次一定给你补一根更大的。”。
轻叹了口气,他将糖葫芦重新递给了蜜宝,“蜜宝,你吃吧。下次爷爷给姐姐补一串更大的。”
得了宁老秀才这句保证,蜜宝才消去了几分担忧,认真伸出了手指:“那拉勾,爷爷可不能再失约了。”
不然蜜宝都要替早秋姐姐生气了。
望着孩子细白手指,宁老秀才笑呵呵地伸出手指,与她拉了一个勾。
摔门声惊动了宁老太太,她抱着给宁季准备的换季被褥,一出门看见宁老秀才,就小小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儿?”
随即她意识到什么,眉头突突地跳起了青筋,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宁抱松,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宁家从老到小都怕老婆,宁老秀才更是如此。一碰见宁老太太,他就如老鼠见到了猫,当即声音弱弱地道:“我、我记得呢。”
“记得什么?”
“下、下雨天不能赶夜路回家。”
这一回答令宁老太太更气了,将被褥扔在了塌上,劈头盖脸就骂出了声:“记得还敢这么胡闹?”
“宁抱松,你当自己年纪还小呢?”
“你都五十二岁的人了,这么大的暴雨,程老大都不敢出船了,你还敢走夜路回来!你是不要自己的命了吗?”
“你想过万一你出事,家里应该怎么办吗?”
宁老秀才也知道自己这举动危险,乖乖坐在小板凳上,将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地挨了半个时辰的骂。
等宁老太太骂完出气了,他才委屈巴巴地抬头,伸手搂住了宁老太太的腰:“可是秀娟,我好想你嘛。”
宁老秀才把脸贴在宁老太太肚子上,老小孩似的撒着娇:“我也不是故意冒险,我就是很想秀娟,三天见不到就会睡不着,不想一个人睡学堂冷冰冰的床嘛。”
“松开,又来这招!你当我还会吃你这套吗?”
“不松,我就喜欢抱着秀娟。”
“松开!”
“不松不松,我就想和秀娟一起。”
……
“松开!我去给你打热水洗澡。还当自己是年轻能折腾呢,这个年纪得个风寒就够你受的。”
“那秀娟,你快点回来啊,我三天没见到你了,好想陪你的。”
“行了知道了,真麻烦。”
虽然口中说着嫌弃,宁老太太转身时,面容仍不自觉带着笑。
她很快回了屋子,拎着一小桶热水,给宁老秀才擦了擦身子。洗得干干净净后,宁老秀才就如愿抱着老伴睡觉了。
二老都没有太在意这场糖葫芦争端。
小孩子都气性大,睡一觉就好了。
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仓库里满满当当的金色粮食,与田野里此起彼伏的蛙声,和对来年的美好愿景,构成了一个最香甜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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