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鹭珩握住空空的茶盏,说得飞快,“我答应了柳芙君,谁都不能逼实哥儿,这就是我和她最大的交易,正因为我寻到她们母子有功,公主才会对我无比信任,我的仕途能顺利,比起谢谢公主,更要谢谢柳芙君,所以,你认识的赵鹭珩,是言而无信之人吗?”
徐瞻宁当然信赵鹭珩了,“那陛下要是突然驾崩,你怎么办?”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即便你们对外宣称逆王已死,可他只是重伤逃走这机密,只会越来越多人知道,若以后逆王杀回来,或者陛下突然驾崩了,怎么看,都是逆王再登基可能最大,而你,就是他第一刀要杀的人。”
赵鹭珩心中今天已有谋划,“只要我自己能耐,谁都不用惧怕,以后谁登基都撼动不了我,你知道我告诉你的意思是什么吗?”
徐瞻宁看他,表示不知道,“我觉得我们不是一个老师教的,你是不是有几个脑子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摸了把脸,“说就是,现在我什么都能承受。”
情爱在局势面前微不足道。
“日后事会变成如何模样,你我都不清楚,所以,只要陛下或者柳娘子其中一人身死,实哥儿的身份绝对藏不住,若他不愿意,那么,就请兄弟帮我带他走,后果我来承受。”
“你还真是……”徐瞻宁摁了摁眉心,“这万一实哥儿乐意了,你快给我想想,我对他有没有做过分的事?”
“反正他要是真的乐意了,手中有权的第一件事,高低是报复你没商量。”
徐瞻宁天塌了一半。
另外一半则是落到实哥儿头上,那他日后一定要把这小子护好了。
“不是,等等,实哥儿知道自己姓什么吗?”
“知道,李是大姓,再说,有个人突然告诉你,你是太子,你信吗?”
徐瞻宁摇摇头,“诈骗,肯定是诈骗。”
“那不就对了。”赵鹭珩揉揉脑袋,又看兄弟,口气复杂,“所以这些年你不想婚配,就是因为喜欢柳娘了?”还真是没看出来。
“起初就觉得她坚韧,实哥儿坚强,后面相处久了……不说了不说了!”徐瞻宁抹了把脸,把泪水都抹干净,“不是事,都不是事儿!”
“我让你回去赔罪,是怕公主的人看到了,说白了,皇室要的只是实哥儿罢了。”赵鹭珩解释他的所作所为。
徐瞻宁瞪眼。
赵鹭珩说:“倘若李曦晚真的在乎柳娘子,大约会想方设法让她活下去,可她只是派人来监视,无非是想用柳娘子在某个时候逼实哥儿回宫罢了。”
今天这个猜测也证实了。
赵鹭珩从座位下摸出个袋子给他,“临照,里面是银子,地图,还有几处小宅,你带着柳娘走,找一处你们认为安全的地方落脚,我会亲自去找你们,我有我的法子和考量,下次见面再说。”
这是他今日出公主府,让阿思去置办的,想不到老天爷都要帮他。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先让柳芙君躲起来,但需要一个非常可靠信任的人,
这不就来了。
“为什么?”
“为了稳住实哥儿。”说着,赵鹭珩抓着茶盏一砸,跟着拎起徐瞻宁衣领,低声说:“兄弟,对不住了!”
徐瞻宁还没回神,一拳头就落到脸上,疼得跳起来。
今日这事儿肯定会传到李曦晚耳朵,他得表忠心一下。
“放心走吧,你大哥那边我给你圆谎。”赵鹭珩叫了个停车,把他拖出去,在他耳边说,“记得骂我骂得狠一点,最好追着马车跑一段路。”
说完,一脚把人踹了下去,徐瞻宁滚下马车,摸着怀里的东西,爬起来真是发自内心骂得轰轰烈烈。
“赵鹭珩,看不出来你挺能装的,和你怎么多年兄弟,你居然连我都骗!”
“你给我等着,看我不打死你!”
骂完,他捂着脸喘着气朝着柳芙君住处走。
可得保下柳芙君,这可是实哥儿最在乎的人!
***
回到赵家,赵鹭珩看闷坐的兰贵丹,撑着下巴鼓着小腮帮子,窗外日头落到她身上,整个人都覆盖着一层淡黄光晕,瞧着暖暖的,他很喜欢每日回来有人等着他的感觉,仿若倦鸟归巢有所依靠。
赵鹭珩笑着叫她,“怎么了?谁招惹你了?你怎么去爬二弟妹的马车了?”放在宅子盯梢的人,每日都会把兰贵丹一举一动告知她。
“她不肯我能爬上去吗?”兰贵丹说完,就觉得言语有些过分,赵鹭珩是关心她来着,主动起身拿过帕子递给净手的人,算是赔罪。
擦干净手,赵鹭珩勾着指头在它小琼鼻一划,满不在意摇摇头,“是问出什么关于贵瑶的事了?”能让兰贵丹情绪不稳定的事,只能是关于她姐姐了。
反正这件事,凭他对徐眠慧的认知,肯定是有高人指点,再结合今日兰贵丹举动,都不用猜了。
兰贵丹不是不信赵鹭珩,而是太信了,知道她一旦把今日的一切和盘托出,赵鹭珩必然要彻查,到时候此事只会大不会小……
勇毅侯府世袭爵位,赵家清流人家,硬碰硬起来凶多吉少。
且现在都是凭徐眠琴口中话,还需要更多的人证来佐证。
因此,延后告知赵鹭珩才是上策。
“什么有用的话都没有,不过还是有点收获,她说了几句我姐姐替她在韩轻霭跟前赔罪,让她去劝劝韩二公子,倒是让二弟妹看我顺眼很多了。”
得先把这件事铺垫了,否则赵鹭珩突然看着徐眠慧对她亲如姐妹了,高低要把徐眠慧绑起来做法。
赵鹭珩拉着她到罗汉床坐下,叫人把饭菜端到小安几上,柔声和她说:“你继续说,我听着。”
“我还想说,干脆暂时别让睿哥儿去韩家私塾借读了。”兰贵丹以前并不觉得有什么,今日听完着实心惊,就怕睿哥儿出事,万一韩浔霁脑子抽了,莫名其妙对睿哥儿动手,她会死过去的!
赵鹭珩想了想,“若暂时不让去了,外面还是会说两家人已经撕破脸。”而且睿哥儿学业的确进步了,看兰贵丹有些难言之隐,他转而说,“那这样,这几日不去,对外就说被两个妹妹过了病气,有些流鼻涕,就不送去过病气给别人了。”
兰贵丹的意思,他都会选择尊重尽量去认可,他又问,“你觉得如何?”
兰贵丹点点头。反正先别去了,她现在看着姓韩的人浑身都恶寒。
赵鹭珩立刻让人阿思去叫李太医来,做戏得做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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