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的人也死了？赵鹭珩心中一惊，敢在天子脚下随意杀人还能全身而退的，无非就是仗着家底能耐！
姜氏声音还在继续，“后面团圆姐妹生下来，贵瑶就开始不对劲，看着两个孩子就流眼泪，我也是女人，哪有女人不心疼孩子的，特别是每次知道你要回来，她总是心神不宁，连着安神汤都多用了几碗——”
“母亲觉得，我是要听这些？”赵鹭珩打断姜氏的话，“所以，母亲是知道这事儿，还帮忙掩盖？贵瑶不是病故？”
姜氏顿时不说话了。
见此，赵鹭珩就要朝外走，扯唇冷笑一声，“母亲不说也无关，我们是亲母子，我知道你万事都为我着想，我现在就去处置了两个丫头，那两个冰璃锁就当是她们的陪葬了！”
姜氏看赵鹭珩说着就要迈步出去，抬手将他拽回来，紧跟着继续说，“是，是她病在床上，我去看她，她突然问我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她都这样说了，我自然就承认了，还问她，打算以后如何，谁知道，她当日叫我去，就是存了死意啊！”
说到最后一句话，姜氏眼底泛起水光。
“她告诉我不用再去查这件事，赵、兰两家还是互帮互助的姻亲，还说她知道我去问公主愿不愿做你的续弦，续弦这事儿是我自作主张去的，是大夫告诉我贵瑶凶多吉少啊，所以，我必须给你找一个绝对不会伤害你孩子的女子入门，公主和你更像是同盟，她在乎的是朝堂权势，不会管这些小事……”
“贵瑶也觉得公主是个最好的人选，还让我一定想办法促成你们的婚事，然后、然后，她就突然摸出匕首，朝着心口扎上去！”
赵鹭珩浑身一震，眼神惊骇，声音都在飘，“然后呢？”
兰贵瑶居然不是病故，也不是被人谋杀，是自戕？
姜氏忍住让自己不失声痛哭，艰难开口，“我自叫着人来救，可她，可她居然都把院子的人送走了！还说她服毒了，是真的要死了，她真的不想活了，说她活够了！说她死了赵家、兰家，睿哥儿还能继续干干净净做人，至于团圆姐妹，她们没错，让我保住她们平安，日后，日后……”
姜氏说着再也不能稳住语气，双手抓着儿子衣袖慢慢跪坐在了地上，仰头望着他，“她不肯说是谁欺负了她，只说让我不要管了，跟着就死在我面前了，我能怎么办啊，贵瑶说的都是要命的事，我敢去找谁商议，我只明白，不能让你没有兰家两兄弟这两条左膀右臂，更不能让两家在京城无光，睿哥儿何其无辜啊，……”
姜氏深吸口气，颤着声调，“所以我就只能对外说病故了。”
“兰贵瑶是安排好一切才去死的，甚至那一日赵家、兰家主子都不在京城，我有足够的时间安排好一切，兰贵丹当时叫着要验尸，我快要被吓死了，怎么敢让她乱来，因此，都顾不得你写回来的书信，飞快将她安葬了。”
因为她了解赵鹭珩，他若回来，第一件事肯定也是开棺验尸！
“即便你们都怀疑，是我导致了兰贵瑶的死，也好比，好比知道她……这个世道对女子多是不公的。”姜氏说着摇了摇儿子衣袖，几乎是恳求儿子高抬贵手了，“孩子，我谁都没告诉，只有你知道的，贵瑶至少给你生育了嫡子，就看在这个功劳上，放过两个姑娘吧。”
当初她想的就是要把团圆姐妹弄到院子来，结果睿哥儿不乐意又哭又闹，她又怕家里有其他好心的女眷去接手，只能摆出一副连着睿哥儿一起厌恶的模样，这样一来，她到底是长房大太太，谁敢和她对着干的。
“好儿子，娘这辈子没求你什么，就这件事，你就按照贵瑶的意思来，你和兰贵丹好好过日子，你不要因此记恨她，拿她出气，他们姐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你怎么就笃定，兰贵瑶是被迫的？”赵鹭珩冷声。
姜氏眨眨眼，低泣声音都止住，觉得儿子这话真寒心。
“你就看看睿哥儿，他脾气急起来和兰贵瑶一模一样，又凶又犟，一点亏都不吃，即便打不过骂不过还是要憋着气，以后看都不看对方，就和贵瑶一个样啊！”
“贵瑶是个好姑娘，怪我，是我发现得太晚了，若是早一点，不，若是我平时再对她好一点，让她愿意来告诉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姜氏也是悔恨不已。
兰贵瑶，京城人人称赞的好姑娘，最后竟是这样死的。
赵鹭珩神色微沉，“母亲不是很厌恶贵瑶吗，这两三年贵瑶的恶名，不都是母亲到处说的？”
“我故意的。”姜氏已经彻底不抵抗了，儿子问什么招供什么，“只有如此，才没人和贵瑶玩，她才能名正言顺不出去，待在府邸才安全啊！”
赵鹭珩哦了一声，“意思是，团圆姐妹生下来，贵瑶还在和那个狗东西往来。”
姜氏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也不清楚，只是她是真的开始生病了，说是心情郁结导致……”她有些语无伦次，最后再度恳求儿子，“你气就气我不告诉你知道的真相，团圆姐妹你不要杀，大不了我带着她们回老宅住着，对外就说，就说……”
“母亲。”赵鹭珩看被吓成小鹌鹑的姜氏，底身将她抱住，安抚母亲惊恐情绪，“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儿子？”
听着儿子语气软下来，姜氏憋着的惊恐终于释放了出来，靠着儿子号啕，时不时一拳头砸到儿子身上，“我怎么敢啊，这种事我什么人证物证都没有，你在外面都是艰难，万一受不了气死了我怎么办啊，而且，我怕你把贵瑶杀了，等我彻底查清楚一切，贵瑶也没有了……”
看哄不住嗷嗷哭姜氏，赵鹭珩只能实话实说，“我装的，就是想看你知道多少，你别激动了。”
姜氏更愣了，跟着对着儿子脸上就啐了一口，恨不得掐死他。
“赵鹭珩，你真当我不敢弄死你吗！我告诉你，大房还有睿哥儿，是后继有人的，要不要你这个爹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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