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块石头,显然又一次点燃了导火索,一时间飞石如雨,焦双清急得直跳脚,他对着大喇叭说的话,主要的目的是为了震慑,真的要他拿冲锋枪扫,是绝对不行的。马骏一行人危在旦夕。好在马骏早有安排,在出村之前,他让罗自红下了十来块门板,做成了简易的防护盾,保护了伤员和护送的人们安全地抵达救护车。
救护车呼叫着离开了斗殴现场后,由远而近响起了警笛声,焦双清心下大喜,迅速与甘河乡的马骏、晏三明等人商量围捕方案。一切准备就绪后,探照灯重新亮起后,两队防暴警察冲进了谷地,迅速将双方控制起来,不少人开始往山下四散奔逃,但等待他们的是早已埋伏在各山口的武警队员。
天色渐渐地亮了起来,马骏带着甘河乡的干部走进了青岭凹村,第二批救护车此时已经赶到,受伤村民被陆陆续续送走。通过张焕强和甘家丽的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村民大体上情绪稳定。这时,马骏的手机响了,严桦在电话里说:“我们已经到了青羊岭,你现在在哪里?”马骏走出村头,就看见几乎所有的县领导都集中在青岭凹的山谷里。
严桦问:“鲁卫侠人呢?怎么搞的,发生这么大的事,手机一直关着机。”马骏没有说话,他不想在这么多县领导面前出鲁卫侠的洋相。史湘兰问:“现在的局势都控制住了么?伤员都得到救治了吗?”马骏把情况详细地跟各位县领导作了汇报。严桦说:“做得不错,我们都到村里看看吧。”
鲁卫侠此时,正在君悦酒店的房间里睡着觉,昨天下午,史湘兰把他叫到了办公室,把县里计划促成香港欧纳集团在青羊岭开发钼矿的事情对他讲了,鲁卫侠当即表示拥护县政府的决策。史湘兰说:“具体的事情,你去跟欧纳的朱总商谈,等你们双方达成协议,再把合作的具体情况向我汇报。”
跟朱总联系上以后,双方约定在君悦酒店见面,谈了事,吃过饭,双方都甚感满意,兴致起来后,鲁卫侠喊来了李宝明,朱总叫上了秘书张红俊,四个人来到棋牌室玩起了国粹。几圈下来,鲁卫侠和李宝明就赢得风生水起,这时老婆打来电话,让鲁卫侠早些回去,鲁卫侠哪里肯放手,挂了电话,不料老婆矢志不渝,于是鲁卫侠关了电话,又吩咐李宝国也把电话关了,他求的是彻底清静。
鲁卫侠在牌桌上赢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青岭凹村的群殴正如火如荼,要是他知道是这样,就是赢再多的钱他也会推牌走人的。打到凌晨两点,他实在是赢得不好意思了,于是散了场,他没有选择回家,因为老婆前几天刚刚给他发过一条短信:下班回家是穷鬼,9点回家是酒鬼,12点之前回家是赌鬼,零晨2点回家是色鬼,一夜不回是死鬼。如果现在回家,老婆一定会大闹天宫。他想,等睡一觉后再回去解释,把赢的钱往女人面前一甩,什么屁都没有了。于是开了房,沉沉睡去。
甘河乡政府会议室里,除了在外招商的劳立宽,所有的常委全到齐了,他们和甘河乡的全体在家党政班子成员一起,商讨着处理方案。县公安局局长徐厚东、刑警队长焦双清、青岭凹村支部书记罗自红也参加了这次会议。
会议由严桦主持,他说:“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青岭凹村因为采矿纠纷,发生了恶性群殴事件,初步的伤亡情况是3死21伤,是重大事件,刚才,我已经安排县委办公室把这一事件向市委罗书记做了专题汇报,罗书记正在赶往甘河的途中。现在,我们要在罗书记来之前,拿出我们的处理方案,对事情的起因和处理措施进行认真的讨论。大家都说说吧。”
根据要求,罗自红汇报了事情的起因,综合现在正在青岭凹村进行调查的专案组反映的情况,大致可以得出如下结论:乡党委书记鲁卫侠,在没有同班子成员一起研究、也没有征得村委会同意的情况下,私自同意赵新年增加矿山地盘,引发了其它矿主与赵新年之间的斗殴。
史湘兰说:“鲁卫侠同志的作法虽然有些欠妥,但目的是为了增加乡政府财政收入,保证政府正常运转,他也不会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所以在这点上,大家还是要看到积极的一面。”严桦不露声色,他问冷云进:“云进同志,你对这件事怎么看?”冷云进说:“鲁卫侠同志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工作方法不对,这样的做法,很容易出问题,不民主搞集中制是不行的。”
冷云进的发言虽然是看起来两不得罪,但却透露了一个明确的信息,这就是鲁卫侠不讲求民主,是此次群殴事件的元凶。严桦说:“关于鲁卫侠同志的事情,我们稍后再闭门研究,先把善后事宜安排了再说。”
会议最后达成了一致,由县公安局配合县计委、工商局对所有的矿井进行勒令停产处理;由县检察院对肇事矿主提起公诉,追究刑事责任和民事赔偿责任,由县财政先行垫付伤者的医疗费和死者的安葬费和赔偿金;由宣传部门负责死伤村民家属的安抚工作,并做好组织采访和引导舆论;由甘河乡拿出矿井生产整治方案,针对这一点,严桦特别强调,要把矿井收回国有,最起码要国有控股。
之后,县委常委会在甘河乡的会议室召开会议,具体研究责任人处理问题。马骏一行人离开了会议室,他把所有人集中在乡大院中,安排任务,一是让副书记晏三明带着财政所的褚国辉把财政划拨应急赔偿金;二是让副乡长成新配合县里对矿井进行封井、并查处相关肇事者和主犯。三是由宣传委员负责配合宣传部门做好安抚;四是由副书记张焕强组织专班,迅速拿出整改方案。
正在马骏安排工作的时候,鲁卫侠的猎豹轰隆隆地开进了乡政府大院。他睡到十点多钟才醒来,一开机,发现了大量的未接电话,他打回乡政府办公室,裘梦接的电话,她说:“孙其群和其他乡领导正在会议室开会,县里来了很多领导。”鲁卫侠问:“发生了什么事?”裘梦说不知道,没有人跟她说。鲁卫侠就立马赶了回来。
见马骏正在院子里发号施令,鲁卫侠心里十分不爽,心想自己才出去半天一夜,你马骏就老虎不在家猴子充大王,心里生了怒,马骏迎了上去,说:“鲁书记,你怎么才来啊,出事了。”鲁卫侠有意在众人面前奚落他,问:“听说县领导们都来了,你在这里干什么?”马骏说:“我按县领导的要求,把任务落实下去哩。”鲁卫侠看了看院子里停的一溜小车,挥挥手说:“你安排你的任务吧,我上去看一下。”马骏连忙说:“鲁书记,你等我说完。”鲁卫侠瞪了他一眼,气咻咻地上了楼。
轻轻地推开会议室的门,鲁卫侠几乎看到了所有的县委常委,一个个面容严肃,他心里有些紧张,打了个哈哈,笑着说:“各位领导都来甘河检查工作,我来迟了,请各位领导原谅。”本来,县委常委会正在讨论追究行政责任问题,由于史湘兰力保鲁卫侠,严桦不想因这个事情跟史湘兰闹上台面,正在为举手表决会不会让两大阵营斗争明里化而踌躇,鲁卫侠闯了进来,让他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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