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维看着柳青菱,叹息一声说:“柳委,你受苦了。”柳青菱听了管维的话,本来平静下来的心绪泛起了酸楚,她在政法委负责内务,出去得少,整天呆在办公室里,有冷暖空调,有同事闲聊,领导不在的时候可以织织围巾,看看漫画,她的娘家就在县委大院里,有时侯男人出差了她就回娘家吃饭,两个月前,小两口闹了一场,她就干脆到娘家吃和住了,日子过得十分自在。因为小两口的矛盾加剧,迫不得已父亲四处活动把自己放到了甘河乡,大概是想避免矛盾升级吧。柳青菱面临着工作、生活环境的巨变,心里十分压抑和失落,好在同人身边的人渐渐熟识起来,得到了马骏、宣传干事小毛、办公室裘梦的帮助,再加上远离了她讨厌的那个男人,她开始逐步适应这样的工作和生活的方式。但是管维的一声叹息,让她感到了委屈,泪水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说,我在这个乡当家,是不会让你受气的。”管维用微笑的眼神打量着柳青菱。柳青菱声音有些哽咽,她说:“同事们都对我还好,我刚来的第一天,屋里子出现了老鼠,马乡长二话没说,就帮我去捉,完全没有乡长的架子,他还给我开导,教我如何开展工作。裘梦也时不时地劝慰我,毛喜平给了我工作上的支持”
管维有些生气,心里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但他还是耐心地把柳青菱的话听完了,这个马骏看来不是一般的角色,没几天就把柳青菱拉了过去,笼络人心的手段果然有一套。管维从桌上抽了二张纸巾,递给了柳青菱,说:“你没来之前,我就在会上讲了,要求他们多多帮助你,我是这样考虑的,你从县里下来,一定过不惯乡里的生活,工作也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所以,我再三强调,让马乡长关心一下你,让办公室的同志给你最大的支持,我这个‘一把手’的话,他们不敢不听的。”
柳青菱接过纸巾,擦着泪,说:“谢谢管书记,你对我真是太好了。”管维说:“今后我们就是一个战壕在的兄弟姐妹,不用这么客气,我想了,你在乡里住不习惯,就每天坐我的车上下班吧,我让司机绕下道就行了。”柳青菱想了想,说:“算了,我还是住在这里吧,我现在不想回去。”管维呆了呆,马上笑着说:“要不这样,我让人把你住的地方装修一下,把窗户和门都换了,免得什么老许老张(老鼠蟑螂)隔三差五地打搅你。”
柳青菱说:“前几天马乡长已经派人弄了,现在比原来强多了。”管维觉得胸口被一种无名的东西堵了一下,他说:“嗯,看来我的话起作用了。你先去忙吧。”柳青菱走后,管维拿起面前的文件夹使劲地摔了摔,心想,看来自己有必要住在乡里了,不然这八小时之外,马骏凭着他的笼络手段,会一个个地把人从他身边挖走。
找来了孙其群,他说:“现在县里对乡镇领导干部‘走读’现象(上班来,下班走)进行了批评,要求我们扎根基层,密切与干部群众的联系,你去安排一下,从明天起,我就住在乡里。”孙其群面有难色地说:“管书记,现在好像没有房子了,柳委现在住的宿舍还是原来的杂物间腾出来的。”管维有些恼火地说:“你怎么干事的?”孙其群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又不能去变一套房子出来。”管维说:“白建设不是有一套房子吗?怎么说没有?”孙其群说:“管书记,老白在县里的房子还没有解决,难不成让他搬家租房子住?”管维发火道:“你这个办公室主任也太不像话了,三天之内,你给我腾一套房子出来,这是命令。”
孙其群晚上找马骏诉苦。马骏说:“别的乡镇办公楼修得高大,空房多,解决领导干部临时住宿不成问题,我们甘河才两层高,七所八站办公挤成了沙丁鱼,这二楼几个书记乡长办公,加上会议室,也挤得满满当当,对面的住宿楼三十二户人现在家家户户都有主,最后一个小套间还给了柳委,管书记又不是不清楚,现在一时头脑发热要住乡里,不是让你为难吗?”
孙其群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马乡长给支个招吧。”马骏说:“我把我的单人宿舍腾出来吧,让给他。”孙其群说:“你住哪里?”马骏说:“我跟张焕强一起办公,你明天让人把这里的东西搬过去,再把我宿舍的东西弄过来,然后将那间宿舍装修一下。”孙其群说:“唉,这样岂不是委屈了马乡长?”马骏说:“我这里没关系,你能够交差就行。等老白在县里解决了房子问题,我把你房子的事在会上说一说,争取把他的那套房子留给你,你的房子也太小了,如果不换大点的,等孩子大了,只能让他睡客厅了。”
晚上回到宿舍,他把自己的行李收拾了一下,明天就要让房了,躺在床上看了看这个住了半年的房子,心里感慨起来,回想这三年,自己一直是居无定所,先是清风园,然后是秀水陋室,再后来是高雅租居的房子,水利局住宿楼,示范区管理站,加上这里,明天又搬到自己的办公室。他觉得自己就是一棵浮萍,在四处飘泊。他想,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拥有一个家,一个和高雅朝夕相处的温馨之家?
他跟高雅打了电话,亲热的话儿叙了半天,马骏动情地说:“高雅,我们结婚吧。”高雅说:“不要做言语的巨人,行动的矮子。”马骏说:“我说的是真心话,我想有个家。”高雅幽幽地说:“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我会想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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