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骏无奈之下,只好打高雅的电话,告诉她乡里有急事,需要马上赶回甘河,高雅淡淡地说:“我知道了。”离开楚湖的时候,马骏的心开始隐隐作痛,只是他不知道,高雅此时的心比他更痛。高雅坐在公共汽车上,心跟窗外的天空一样阴沉,难道我在他的心目中已经没有份量了吗?难道昨天林秋亭看到的一幕真的是那样的吗?她把头扭向车窗外,天越来越暗,快要下雨了吧!
厉庆生在会议室等了半个小时,马骏才赶回甘河,他顾及马骏的面子,当着众人的面没有发作,平稳了一下情绪,厉庆生说:“今天上午的会上,县里已经明确了县委常委包乡镇负责靠前指挥防汛抗灾的分工,我负责甘河和绿坝两个乡镇,绿坝镇的防汛压力相对要小一些,所以今天我第一站来甘河,掌握一下你们的防汛准备情况。马骏同志,你先谈谈吧。”
马骏对甘河乡的防汛准备工作已经相当熟悉了,他如数家珍地向厉庆生汇报了甘河乡在责任分工、汛前检查、工程除险、物资筹备、防守劳力等方面的各项工作,他最后说:“请厉书记放心,我们已经作了充分的准备,有决心有信心夺取今年防汛抗灾的胜利。”会后,厉庆生又到青岭凹村看了蓄污坝溃坝后新开挖的溢洪沟,对甘河乡高效率的准备工作给予了充分肯定。
厉庆生启程到绿坝去了,马骏驾着车向楚湖赶去。车刚过泽西,雨就开始下起来了,继续往前开了一阵,马骏发现,他即使把雨刮调到了最快的速度,前窗依然看不见路,于是把车停到路边,想等雨小一点再走,这时易云堂打来电话,他说:“是甘河乡的马骏书记吗?我是县防汛指挥部易云堂,有个重要的情况要通知你,县里接到市防指紧急通知,由于天冲水库周边普降特大暴雨,他们计划在今天下午六点钟泄洪,到时,沱子河将以每秒5000个流量下泄。你们甘河乡的乌龙河是沱子河的支流,河窄堤陡,洪峰到达后,将给乌龙河的防洪带来很大压力,指挥部命令你,迅速组织一线、二线防守队伍上堤防守,我们将随时督查防守情况。”
要命的是,马骏再启动车子的时候,发现车子发动不了了,他给甘河乡党政办公室打了电话,转述了易云堂的通知,并要求孙其群跟张焕强马上汇报,按要求迅速组织干群上堤严防死守。打完电话,又试着发动车子,依然如是。现在甘河乡就直剩下猎豹和北京吉普,现在时间紧任务急,张焕成他们肯定要用,他只得打了焦双清的电话。焦双清来后,他把放在车前的项链放进了自己贴身的口袋,然后坐上焦双清的车,向雨幕的深处驶去。
还没有到甘河,手机又响了,易云堂说:“现在乌龙河的水位已经达到警戒,上涨很快,你现在在哪里?”马骏冷静而迅速地分析了易云堂的话,马上回答道:“我现在正在乌龙河的堤上。”易云堂又问:“你说下你的方位。”马骏说:“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喂喂”话筒里清晰地传来易云堂的怒喝声:“我听得见,你怎么听不见?”马骏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如果马骏实话实说,易云堂一定会揪着不放,他一定会扣马骏一个防汛期间擅离职守的大帽子,到时候马骏的责任可就太大了,焦双清从后视镜里向他投来赞赏的一瞥。马骏说:“专心开车,搞快点,易云堂死死地盯着我呢,他是县防汛指挥部的副指挥长,如果让他抓到了把柄,说不定会当场摘我的帽子。”焦双清说:“他***敢这么做,老子把他做的肮脏事全挖出来。”马骏说:“别扯远了,我现在担心乌龙河的防汛呢。”
来到甘河泵站,马骏下车前,突然想到项链还在身上放着,他把项链递给了焦双清,他说:“焦哥,这是我打算送给高雅的生日礼物,看来只有等这次防汛结束后才能送给她了,你帮我好好保管着,我到堤上说不定要扛沙袋呢,弄丢了就可惜了。雨停后,记得帮我把车修好,拜托了。”焦双清对他说:“雨急浪大的,你可要注意安全呐。”马骏伸出手,做了个敬礼的动作,转身离去。
乌龙河开始咆哮起来,洪流象一条巨龙一样在脚下翻滚着。马骏在人群中找到了甘河乡的宣传干事毛四华,向他询问干部上堤防守的情况,毛四华说:“我和柳委负责这一段的防守,张书记跟农办主任在最上面的一段,成乡长和财政所负责下游的防洪,防守干部群众有6000人。”马骏把手放在眉上,挡住急促的雨,放眼望去,堤上堤内都是人在移动,显然他们已经被组织起来,正有条不紊地开展巡堤查险。
马骏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正在此时,一个声音喊道:“不好,出现管涌。”他跟着众人循声赶到堤旁,发现一处稻田里正翻腾着水花。“马上组织沙袋抢险!”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了起来,他一看,是邱林,会心地笑了,喊道:“这是县水利局的专家,我们都听他的,大家赶快上啊!”
在搬运沙发的队伍中,有个穿着红雨衣的人分外抢眼,红雨衣深一脚浅一脚地扛着半袋子沙包,歪歪斜斜地来走着,马骏心想这个人可真会偷懒,但由于分秒必争,马骏没有管,直到碰了面,他才看清楚这个人的脸,杨柳朝他笑了笑,又扛起沙包向稻田里走去。
把管涌险情控制后,他们上了堤,才知道河里的水已经离堤顶只有一步之遥了,昔日平台上高大的柳树只剩下树梢在湍急的洪流中飘摇。雨渐渐地停了,防守的干部群众们顾不得休息,又紧张地投入到了加高堤防的战斗之中,杨柳跟着马骏扛着沙包,湿滑的堤面让他们的脚步踉踉跄跄。红雨衣脚下一滑,向堤外的洪流中倒去,马骏眼急手快去拉住了她,可是自己却滑到了大堤的边沿,滚入了滔滔的洪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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