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骏在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了周琦峰,他想,这件事如果是周琦峰知道了就好了,他就不必要在这里费神,依周琦峰的个性,加上两个人的私谊,周琦峰一定会一槌定音,这样一来,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周琦峰应该知道这件事吧?在给他当秘书的那段时间里,马骏清楚地记得,周琦峰有每天坚持看报的习惯,周琦峰看报的速度奇快,一目十行,走马观花的,马骏一开始觉得周琦峰是在做样子,可以当周琦峰有天看过马骏给他写的报告时,明确地指出马骏对中央的精神钻得不透,马骏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认真的看了早上刚来的人民日报,发现自己在某项政策的理解上的确存在偏差,周琦峰看报,显然不是做做样子,虽然不是过目不忘,但是可以说,他的阅读能力是一流的。
现在,不比四年前,电脑、络还是一个新兴的名词,现在的电脑、络已经成为人们了解知识,收集信息的新宠,在楚湖市**发生后,周琦峰即使没有通过内部信息渠道知道这件事,也极有可能通过络了解到,以他与马骏的关系,就算他不方便出面,让自己的秘书打电话询问一下总是可以的吧?可是令人不解的是,周琦峰方面,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马骏的前思后想,显然让关泽喜有些气恼,见马骏久久不表态,他站了起来,说,马骏同志,省里的同志还等着我们呢。马骏出了一口粗气,说,关书记,那我们上去吧。关泽喜眯着眼睛,问,你是怎么个看法?马骏说,能不能让我先静下来想一想?关泽喜的眼睛眯得成细了,从他的眸子里射出了一抹慑人的光,他说,不管你怎么决定,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凡事要留的余地。
马骏沿着楼梯,一步步地向上走,每一步都让他觉得举步维艰,刚走到三楼,手机就响了,是市委办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自我介绍说,马书记,我是市委办的小夏,火秘书长请您抓紧来一下,省工作组的人在关书记办公室里等您。马骏说,我正在上楼,马上就到了。
魏仁兴的脸上阴沉的,组织部副部长王洪均也神情肃穆,见马骏来了,王洪均用手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说,马骏同志,你坐吧。马骏本来跟他握手的,见两位领导都没有这个意思,只好作罢,一落座,魏仁兴就说,马骏同志,我们今天来,主要是了解昨天的群访事件情况,魏风省长已经知道此事了,责成王部长和我,来调查此事。
马骏说,关书记已经同我讲了,由于事发突然,昨天连夜在做善后工作,我们并没有对此事进行总结。王洪均说,材料有没有无所谓,关键是要讲实话,现在,你汇报一下昨天的事情吧。魏仁兴不等马骏开口,插话道,马骏同志,我听到一些传言,居然造谣说,楚湖市有领导干部一手策划了此事,说实话,这样的传言,让我觉得非常荒谬,我工作了三十年,还从未听说这样的事,刚才,泽喜同志简要地向我们谈了谈昨天的事,他也说,这样的传言太不靠谱,我们今天来,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澄清事情的真相。
王洪均看了一眼魏仁兴,继而对马骏说,先不要管这些传言,你本着求真务实的原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出来就行。马骏说,好的,事情是这样的。马骏在接下来的介绍情况中,只谈现象,没有提史湘兰的名字,但是魏仁兴的眉头越来越紧,最后,他还是打断了马骏的发言,他说,刚才,洪均同志已明确地指出,要讲真话,那些捕风捉影的事,就不用说了吧。
马骏虽然最终拿定了主意,对史湘兰策划上访事件不再隐瞒,但是他却遇到了一个难题,目前,在余小华的身上并没有打开缺口,对农民工的调查还没有形成结论,这就意味着,要想把史湘兰总策划的身份坐实,只能把文化、水利、商业局的几位局长端出来,因为这几位局长在事发之前均接到了史湘兰的电话,可是这样的证据,被魏仁兴给挡了回去。
史湘兰对这几位局长说了什么?有录音吗?既然没有,你凭什么说史湘兰同志给这几位同志打电话,是鼓动他们?当然,魏仁兴并没有这样询问,但是从“捕风捉影”这四个字,不难听出魏仁兴的弦外之音。马骏一下窘在那里。
事情已经非常明朗,稍有常识的人,从这些证据里面,就能推理出史湘兰的确在暗中策划的事实,可是,魏仁兴却是个难缠的人,是个中高手,他并没有把自己的思维定格在马骏列举的证据之中,而是跳出了这些证据之外,用一句捕风捉影将马骏意图指出的真相重新推向了云遮雾罩之中。
不得不承认,魏仁兴来楚湖的时机把握得相当精准,有力挽狂澜之意,由于时间仓促,马骏并没有拿到有力的证据,如果再给他一天的时间,余小华那里,茂大公司的农民工方面,肯定会有所突破,可是魏仁兴不想给马骏时间,他要在查出真相之前,火速赶到楚湖,打马骏一个措手不及。
马骏在脑海里极力地搜寻着,可是魏仁兴何等老辣,他怎么肯给马骏喘息的机会,他说,马骏同志,现在,事情的真相已经明朗了,主要的责任嘛,是江都县的几个部门同志工作方法不当,激起了职工的愤怒,而江都县委县政府方面,应该是按照政策在执行社会筹资工作,并没有乱作为。刚才你讲了,善后工作抓得很及时,很到位,在驾驭局面、处理危机方面,你的能力不错,回去后,我们会向魏风省长汇报。说完,魏仁兴脸上挂着一丝笑容,看着王洪均,说,王部长,你看这样的结论公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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