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姜宥是一个经验老到的公关，我们不如听听她的意思，看她怎么说？”
高路很想快点摆平辛雯。
高晖那边时间拖得越长，事情就变得越麻烦。高路怕夜长梦多，到时不好收场。
“她让人放出那么多假料，真真假假，真放出去我们还有退路吗？！”
她叉着腰，脸色发青，“你打电话，打啊！我倒要看看，她要怎么狡辩！明明就是公报私仇，因为之前的事情，记恨在我头上，这次故意要整这些幺蛾子！”
她气得没有半点公众人物的自觉，“马上打！看她怎么说！”
高路无奈，只能拨打姜宥电话，电话拨通，他刚“喂”了一下，辛雯就抢过手机，对着电话那头噼里啪啦一顿骂，“说吧，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你做了这么久，就拿了这个方案，我们和对方的等待期马上就要过了！”
再没有合适的解决方式。
他们只能任由对方敲诈，拿捏。
电话那头的姜宥反应了好几秒，才听出咋呼的人是谁，“辛小姐？”
辛雯气得脸蛋发红，听到电话里传来姜宥冷漠的声音，“所以你们没有按照方案照做？后面的程序我都写得很明白，舆论炒作对于你们来说，没有坏处。”
“是，我们挨骂了，名声败了，你高兴了！”
辛雯明显还在气头上。
姜宥：“……”
她缓缓镇定几秒，淡定道，“你是猪脑子么？”
不等辛雯骂，她又道，“先发制人，是为了搅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真假料都爆，吸引眼球，对方着急之下肯定会跟风爆料——”
“那——”
“就是要搅乱这团浑水，促使让他把假的也爆出去，到时你们都不用澄清，他造谣生事被抓，坐牢敲诈罪名全都在，你们想怎么解决？”
姜宥声音很冷，“一直瞒着，让我们和对方谈价格，试图包着火，养大这群人的胃？”
她嘲讽，“别天真了，人的胃口这么大，你们填多少都不够的。”
“况且——”
她淡道，“你们不会连庇护的人都没有吧？真料做的假一点，假料做的真一点，隐藏好底线，这点应该没那么难吧？”
辛雯呼吸都快滞住了。
她发现，姜宥脑子是真好使。
姜宥说的也是对的。
“还有问题吗？”
姜宥一句话，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没——”
辛雯下意识道，又突然反应过来，“不对，有！作为负责人，为什么你没来负责这件事！？你人呢？！”
她虽然讨厌姜宥，却又觉得，明晨似乎只有姜宥靠谱。
例如孙耀，例如高路，似乎都不太聪明。
“辛小姐，我会全程线上监控，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待在明晨，实时监督，反正我们的高总都在那。”
她语气淡淡的，“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们高总解决，你不放心我，总要放心他吧？”
高路：“……”
他觉得姜宥是坑死他了。
他沉着气，没说话，辛雯总算被顺过毛，“行，就这么定了，不过我可事先说清楚，姜宥，如果出半点差池，我拿你——”
姜宥已经挂断了电话。
辛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人一走，高路果然兴师问罪，“你对客户态度就不能好点？他们是我们的大客户，得罪了他们……”
“这不是有你调和么。”
姜宥都懒得理他，“你什么时候来江城？我第一次搞展览厅，什么事理不顺，你要是来——”
“我来个屁！！”
高路人都要炸了，“我这能走人？你赶紧回来！”
姜宥想笑，但觉得做人还是得低调，“催什么？你放心，他们的事，我即使线上监督，也能很好完成。”
高路和她说不通，姜宥道，“真不来？”
高路气呼呼挂了电话。
展览厅的方案在姜宥离开之前搞了出来，就在江城美院旁边，是猎头、美院和市宣一起选的地方，他们要的效果很简单：宣传江之术。
因为江之术这个人，不是没有卖点。
年少成名，仰慕者众多，曾经一画难求，甚至还拿到国外展览，获得过无数奖项。
可就是这样一个才气十足的画家，落魄到无人问津，执笔落寞，后期的画作充满着压抑，挣扎，和灵魂上的挣脱。
他像梵高，比梵高幸运，也比梵高不幸。
他经历过高点，才无法接受自己的低谷，他走不出来，他选择结束一切。
“一个艺术家永远停留在最年轻的时候，是他炙热不屈的灵魂。”
设计师把方案给姜宥看的时候，姜宥坐在椅子上，歪着脑袋笑，“这么矫情吗？”
“是卖点！”
设计师小哥一脸严肃，“他生命的终点，是他艺术的起点，他不愿亲手毁了这份才气，于是他勇敢走向灭亡！”
他露出激动的神色，“他是生活中的英雄，敢于对艺术做牺牲！”
姜宥默默点了支烟，瞟了一眼旁边的猎头。
猎头垂着脑袋，不敢看她，那位设计师小哥还在激情澎湃地抒发他的设计观点。
姜宥揉了揉额头。
等设计小哥终于讲完，他终于意识到不对，慢慢看向姜宥和猎头，“我说的哪里不对？两位老师有什么意见？”
猎头看向姜宥。
从姜宥刚才的表情来看，她好像不太满意。
姜宥抖了抖烟灰，“其他的也就罢了，但他不是英雄，是生活的弱者，他轻贱了自己的生命，毁掉了家庭的幸福，没有丝毫责任感，这样的人你说他是英雄？价值观有点问题，一个人的过往不是你编两句就能改变的。”
即使她讨厌周洁，也知道在那段灰暗的日子，江之术确实不够负责。
设计师一愣，“那我要怎么改？”
他两手一摊，“这样卖点就全没了啊。”
姜宥一根烟抽完，站起来，拎着自己的包，“转换一下思路吧，可以写他为了创作，忽略了妻女，生活和创作的双重压力击垮了他，那时他没被人看见，所以现在让他重见天日。他就是一个普通人，是千千万万里想要成名想要逐梦的其中一个。”
她嗤笑，“至于英雄什么的，算了吧，”
她从不觉得江之术是个英雄。
设计师愣了一下。
姜宥问他，“怎么样？”
他结结巴巴，“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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