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温泉酒店，夜已经深了，沉沉如墨。
张雅丽站在落地窗前，床上娇俏的男人朝她勾了勾手，张雅丽掐灭了烟头，冷着脸，“滚。”
男人瘪嘴，知道眼前人物不好招惹，默默穿上衣物离开。 房门关上，张雅丽电话响起。
“张雅丽，你好狠的心，罪名都由我来担着，当初要不是你把史蒂夫介绍给我，我怎么会跟他走！现在你要不管不顾，我一定要把你拖下水去！”
电话那头，响起白若思撕心裂肺的叫声。
张雅丽眉头微蹙，声音冷淡，“你要是不知死活，我不介意把你的履历捅出去。”
“张雅丽，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要是敢弄死我，我会让大家一起死！只是早晚而已！要是让江宥知道，当初是你给我和赵辄成牵线搭桥的，你说她会怎么想？大家都是一个组织的，你要是太过分，组织也会清算你的！”
白若思已经控制不住情绪，张雅丽脸色一沉，挂掉了电话。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在伪装，而且伪装的很好，从来都不会叫人怀疑在她身上。
以Grapefruit部门经理的身份在国内活动，只是为了替那个男人获取更大利益。
现在，她又接触到了华玲芳，以后将会掌握到更多更机密的东西。
等再过十几年，她“功成身退”，就在国外找个小岛，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她踏上这条不能回头的路，是因为她遇上了不该遇上的人，她为了那个男人付出一切，甘愿成为他手下的一条狗。
即使他当初只是把她当成床伴来看，可没有她，她就没有办法出国，没有办法看到那么多风景，站不到高处的位置。
想要享受，是要付出代价的……
遥想最开始，白若思对她的一切感兴趣，三番五次都想让她带她玩玩，原本张雅丽是不乐意的，但最后被缠得不行，选择了给她一个机会。
让赵辄成和白若思交涉，是她给白若思的一个机会。
如果连这种皮—肉生意都不能做，还能做什么？
原本日子可以这么过着。
江宥对于张雅丽来说，是一个女人，聪明的女人，但远不如白若思那么聪明，她固执，有时甚至偏执的有些疯狂。
在张雅丽看来很可笑的事，在江宥那里，仿佛格外认真。
比如助学小院，比如女子互助社。
这些在张雅丽眼里，都是没有意义的，除非这些东西可以变成工具，能够为她所利用。
但很显然，这些不具备她想要的功能。
张雅丽的心思从来都不外露， 没有人知道她想什么，但她现在只要一想到江宥说的话，就会觉得耳朵边有“嗡嗡嗡”的声音在响动。
指尖传来一点烫意，张雅丽被烫了一下，收回神思，想到江宥说的那些话，她只是觉得好笑。
为了这片土地，为了这些人……
她从小见过的白眼嘲笑，经历过的苦难太多了，她对这片土地没有丝毫爱意。
她不明白江宥那种情感为何而来，但现在想想，还是那个男人说的对。
只有站在食物链的顶端，才有挑选食物的资格，否则就是那个被挑选的人。
她不甘于堕落在底层，当那个被挑选的食物。
她要往上爬，就会不惜一切代价。
想到这，张雅丽摁灭了烟头，烟头烫到手都浑然不觉。
她望着窗外出神。
闹吧，闹吧，事情闹得越大，他们就能联合—国外趁机将水搅浑。
让那些无脑跟风的人，不再相信这个国家的医疗系统，让他们从内心深处对这个国家失望，制造舆论让他们开始割裂分散。
到最后，他们这些蛰伏在暗处的人开始反咬袭击。
让他们不再团结，不再英勇。
到那时——
张雅丽嘴角勾起一丝冷漠的笑容，“英雄？谁在乎，不过是炮灰罢了。”
—
“他很忙，一个月大概回家几次，我也记不清了，我怀了二胎以后，家务事基本我婆婆在打理，我只需要负责老大的学习，因为太忙了，我没办法工作，只能在家里做做手工活。”
不大的三室厅内，谢柳妻子张莹坐在沙发上，接受记者的采访。
颜培文举着话筒，神色肃穆，江宥站在颜培文身后，默默看着张莹。
颜培文眼圈有些发红，“所以事发前，你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和他见过面了。”
张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不是不想见面，是不能，过年时诊室忙，又刚好遇到流行病，一家人害怕传染，他在医院住了两个月，每天就睡在板凳上。”
张莹没忍住落泪，“其实之前看过好多医生猝死新闻，也老担心他，两个孩子看到他都觉得陌生，老大还好，知道爸爸很忙，老二从出生就没见过几次，一直和他不亲。”
颜培文深呼吸一口，觉得此时的话题格外沉重，“那你知道最近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件吗？关于医院医生故意误诊，故意开昂贵高价药，安排住院病患错过最佳治疗的那些事。”
张莹脸上一变，“我不知道，他从来都没给我说过，我也不知道这些事情，我们连见面都很少，他几乎不会和我聊医院的事情。”
颜培文还想再采访，张莹眼神闪躲了一下，“你们采访完了么？我等会还要去看孩子，孩子不知道爸爸已经去世了，明天的告别会，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安排。”
家里客厅，小孩子被爷爷奶奶带到卧室回避，但大的那个还在幼儿园，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
颜培文看再也套不出什么消息，转头看了一眼江宥，“走吧。”
江宥看了一眼张莹，假装工作人员收拾东西，张莹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整张脸都透着呆滞和悲伤。
江宥走到门口，回头看向她，“有医院的人来上门探望么？”
张莹擦了擦眼泪，抬起头，像是没听清楚，“什么？”
江宥沉声，“听说院长跳楼前，叫人来探望过你们，请问——”
张莹脸色一变，声音拔高，“滚！你们都滚！”
情绪一下激动，更像是一种保护机制，颜培文扯了扯江宥衣袖，和江宥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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